这不变的土豪作风,素珍有些怀念,笑出声来。
半晌,那老板也没进来。
不仅是被钱买的,这人一身气派,京中又有多少人压得住?
说是内堂,里面却别有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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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方不大不小的庭院,庭院后有门,想是店家住处。已是严冬,院中花树不尽开,疏斜几株,枝上数点红,倒是别有一番嶙峋奇朴滋味。
“奸相,谢谢。”素珍空出的手拍拍他肩,“要不要去喝一盅再分道扬镳?”
权非同一手仍握着她手,闻言,本四处警惕张望的目光,缓缓落到她身上没,眸色沉了下去,唇角也高高抿起。
“你认为我方才的话是说笑?”他问。
“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方便分别?”他语气不悦,甚至带着冷笑,素珍倒是好脾气的回。
“来这里是暂避一下,连玉若派人寻过来,我的人会设法阻扰他,我们等一会再走,回到相府,守卫森严,他想要人就没那么容易。”他声音已是冷了下来。
“你真打算把我带回相府?”素珍有丝怔忡。
权非同伸手捏住她下颌,将她脸抬起,“你真还认为我是开玩笑,还是只是替你解个围便算?”
“可是,李怀素,若非喜欢你,我为何要你替解这个围?我既然喜欢你,为何不能把你带回去?”
他目光酷厉,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样。素珍心头一震,只见他似换了个人,脸上哪还见平素一分言晏笑之意?
“我……”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却听得他轻声道:“我知道你要辞官,但你冯家案子未毕,你那个性,总要卷土重来的,也不急着找你,想等你找我。可等了十天,鬼影也不见一个。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李兆廷,后来,只有连玉,没有我半分。”
“行,山不就本相,本相就山便是,哪知,再到提刑府,已空无一人。”
“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所能掌握的,就似你这个人突然便出现在上京,走进我的眼里。”
“我到处寻你。”他手上力道更大一些,目光逼人,“可是,我那么大的势力,竟也着找不到你。”
“我住在花楼里。这些日子来,我一直住在花楼里。”听着他的话,素珍心中涌起难言的滋味,轻轻开口,眼眶四周都是酸的。
权非同本狠狠捏住她下颚,闻言,目光一变,竟缓缓放开她,改握住她双肩。
“你为何住在那种地方,倒是滑头,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你。你一个女孩儿家,再胡闹,我也不会想到你竟敢住进那种地方去。”
“那看来你不怎么好se。”素珍笑了笑。
“你不想任何人找到你,为什么?你提刑府的朋友呢?告诉我,为什么?”权非同却无心这玩笑,只是缓缓问她,眼中疼色微现。手上力道也不觉大了。
“你当初告诉我,我不信,后来我终于知道,是连玉杀了我全家,我想报仇,我不想连累他们,想办法让他们离开了。”
“可是,我没用,找到了接近连玉的机会,却下不了手。他杀了我全家,可他救过我,一次又一次,在他的立场,冯家救了晋王遗孤,是逆贼,该死,他明知我是冯家孤女,还救我,如果我杀了他,你和霭妃,还有晋王旧党,一定趁机出来夺位,会打仗。”
“我爹爹说,这天下谁当皇帝都不要紧,但绝不能轻易打仗,一旦战乱,死伤无数,可怜的是百姓,大周会乱,邻国会觊觎……我原想,他救过我,我杀了他,还他一条性命就是,可是这天下人、无数人的安稳,我赔不起!”
“这些,你说我可以告诉你吗?”
“可以吗?”
“权非同,从到上京开始,我每一步都走得太辛苦,怎么做都不对……”
“我不知跟谁说,如今,我竟只能和你说,和一个我常常与之作对的人说,奸相,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活了,可我又还不能死……”
她大声说着,大声哭着,她整个人从他掌中缓缓滑落,如此嘶声裂肺,如此狼狈,浓浓的脂粉顺着泪水刷下,哪还看得到当初半点意气风发少年游的模样?
权非同仿佛被什么击中,很久很久都没动,直到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他方才如梦初醒,走上前去,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我们成亲吧,李怀素,我是真喜欢你,比我自己认为的还要多很多。我的立场和你无关,你的仇我替你报,你从此负责开心就好,此间事一了,我便带你离开,就像你父母当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