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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马车继续行走,踏上官道,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素珍趴在连玉怀中睡得香甜。
连玉撩起帐子,月色清冷,照映在她脸上,他轻轻抚着她脸颊,她的吻她的话仿佛尤在耳畔。
“你放心,我会跟你进宫的,若我住在外头,你少不得为我的安危分神担心,我不想也绝不会成为你的负累。而你若想我开心,就别做难为自己的事情,待天下大定,你就把欠我的一一还回来。”
她不知道,当他听到她说愿做他妻子一瞬的心情,那是当年登上太子之位时才有过的感觉。那种看到权力巅峰在望的澎湃,只觉得为之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可当听到她说她不需昭告天下,不需凤冠加冕时,他转瞬震怒,因为难受。
太难受。
他把她抱紧,抬头瞭望夜空,月盘仿佛变成了另一张脸。
阿萝。
他最初注意她,是因为,她像阿萝,但窑洞相处的数月里,他知道,她们不像。在以后好些年里,他不曾再爱上谁,为死去的阿萝在心里留一个位置。可是她来了,一切都有了不同。
这场仗,他绝不能输!
李兆廷这时已回到上京。
书房里,司岚风搀扶李兆廷坐下,没有立刻离去,问道:“公子,可需属下追查黑衣人的底蕴?”
李兆廷闻言,眼皮一抬,“岚风,你手上的事还少吗?这是冯素珍的事,与你何干?”
司岚风一惊,连忙道:“他们伤了公子该死——”
“他们本来也无意伤我杀我,一切不过是因冯素珍而起,”李兆廷扯扯嘴角,眸中划过一抹讽意,“这是谁的烫手山芋,便该谁管。”
“是,属下明白。”
司岚风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明白,李兆廷在暗讽连玉。实话说,他一点也不讨厌冯素珍,但也还没到为她说话的地步。他心中隐隐明白,将来若公子大事可成,这女子的下场只怕会很惨。
“走吧,近日我会找你和老师,只待东风一好。”李兆廷挥挥手。
他颔首告辞,脚踏出门口刹那,李兆廷提起魏成辉,倒让他想起一件事来。
临离京前,魏成辉曾找过他议事,当时,他无意出口,说是到淮县去找冯素珍……他不确定魏成辉听到没有,因为对方当时问了一句,他即搪塞过去。魏成辉也没有再问,似并未为意。
随后,李兆廷找到他,让他不必远行,自己将走一趟,但他担心李兆廷安危,仍请求随行。
这批黑衣人倒不知和魏老师有没有关系?若有,那真是阴差阳错,自己人打自己人!但看魏成辉当日情形,又委实不似!话到嘴边,他很快吞了回去。既然李兆廷对冯素珍已从顾念旧恩,到全然绝情,魏老师有没有做这件事也不再重要,否则,若公子问起详细,自己左右不是人,反引火烧身。
魏成辉此时正在府中书房,再次找次子无均密议。
无均道:“孩儿有什么能为爹分忧,上次淮县的事孩儿没能办好,孩儿——”
“这与你无关,只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罢。”魏成辉淡淡打断他,又拍拍他肩,“已经办得不错!”
他让无均先通知镇南王妃,本想借她手把那孽障除掉,没想到半路倒杀出两次程咬金,让他的人不得不出手!
其中,那神秘的白衣人,他猜忖是司岚风,若教对方看出什么,报于李兆廷,则很是棘手,毕竟,在李兆廷心中,对冯少卿的恩情还有一鳞半爪的惦念。爱屋及乌,对冯素珍也是还有点感情的。
魏无均大喜,略略一顿,又听得父亲问道:“当时那个白衣人,你再给为父说说。”
“武功极高,判断精准,这人不简单。”魏无均寻思了一会,如是说道。
见魏成辉沉默不语,他又道:“父亲还怀疑是司岚风?只怪孩儿当时没有多想,差点伤他性命。”
“嗯,他武功不错,又是受命过去,时间上也对。”他点点头,心里却又觉得,这人的感觉,比司岚风不凡……他心中一沉,想到一个人去,但这些天,连玉对外称巡察京郊兵营,并无上朝,这人也不必上朝,是否在京中是不得而知。
也罢,他这二儿子行事还是相当
谨慎的,应并无泄露什么,这次,先留冯素珍一条命。谁教他并未想到连玉这变数,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对冯少卿的女儿钟情如此,生死以搏!
他想了想,研墨写了封信,交到魏无均手上,“为父听无瑕说,顾妃出宫静养,去,派人把这封信暗中交到她手上,千万莫泄了你我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