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逼我!”他心下一沉,猛地转过身来,“是,我是对你有意。从前是我忽略了!我要你留下来,不是因为你父亲,而是因为你。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素珍耳边嗡嗡作响,他果然……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但他眸中宛如火焰簇燃着的厉芒却非纤毫玩笑。
她张口想说,她还是只想出宫,但他眸中自嘲之余写着一股势在必得的霸道。
一股寒意从脚底透上,直达心口。她还是走不了。本来,她以为,经过这一劫,若他肯救,也许就会放松对她的钳制。
她再花些时日相求,也许能寻得出宫的希望。
没有用。
眼看着她脸上的迷茫、震惊,方才那隐在眼中的抗拒也更清晰了一些,李兆廷心中烦躁,但她笔直跪在冰冷的地上,不再是往时张扬,倒多了份卑躬之意,他又心疼,他强行把她拉起,再次按坐回床上。
随即伸手把她抱住。
“我知道,”他吻上她耳蜗,“自己从前待你不好,但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讨厌你。我更多是怒你父亲,忌你父亲,因为他救过我,而日后复辟也少不得他的扶助,就因为这样,我哪怕不喜你,也要和你玩耍,是以,对你便……”
“连玉的事,我给你时间平复,你不必羡慕阿萝,她的吃穿用度,我私下也以等厚给你。我说了,我们两个还好似从前一样。”
素珍死死忍住把他推开的冲动,皮肤血液下那份颤意却是越听越甚。他最爱的还是阿萝,她不能拒绝他,像往日对待连玉那样。她和连玉之间,就像连玉说的,他是皇帝不假,他也从不是个仁慈的君王,但偏偏中了她邪,除了阿萝的事,每次看似是他欺负她,但其实,低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他。可眼前这个人不一样,除非,哪一天,他爱她和阿萝一样,甚至更多,否则,她就不能正面与他“谈判”。
这条路果然只能这般走下去。
留下,假意顺从,得到他的信任,只有在他没有了防备的时候,他才会让她出宫。
再过些日子身子就会显怀,她不能乱,不能错。
既然离开了浣衣局那个鬼地方,她还是有机会!
“好。”她低答一声,方才借故把他推开,“我身上脏,还是先回偏殿了。你为我耽搁了朝务,如今还是先处理吧。”
“太后皇后她们心里怕是不痛快,你也还得去走动走动。”
李兆廷淡淡听着,没有出言点破她眼中的那丝隐晦,他有的是时间和她磨。她对连玉的感情,因为那个人待她好的感情,他会慢慢把它磨平!
“我回头便查今日事起缘故。”他伸手摸了摸她脸颊。又顺势而下,滑到她项上,细细抚摸她项上浅浅勒痕,“还疼吗?”
他故意用指腹粗糙之处有一下没一下在她肌肤上滑动、摩挲,那异样的触感,素珍脸上发烧,暗自忍住,笑道:“你不是不知,我自小就皮粗肉厚。”
他闻言笑了一下,淡淡道:“今晚,我就翻你的牌子。如此,铁证如山,谁也无法再说什么。”
这话却把素珍惊得打了激灵。她突然想起那天他走后自己在偏殿发现的白色巾帕,她当时不知那是什么,如今登时明白。她怔忡半晌,方才勉强挤出一丝声音,“等下个月十六好不好?”
李兆廷眼皮微撩,“为何?”
声中透着一丝阴鸷。
她没有立刻答话,反倒是李兆廷一顿之下,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那天是我生辰。”
“好。”他唇角弧度渐见缓和,看着她的眼睛,低头又往她唇上吻去,素珍知自己不能过于抗拒,一手绞紧衣角,这时,殿门外传来一丝响动。
“皇上,奴才把药膏取来了。”小四的声音随之小心翼翼响起。
这一声暂救了她,李兆廷起来,走到门前。折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瓷瓶和纱布。素珍正要接过他手中瓶子,他突然伸手一点,素珍顿时跌回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你为何点我穴?”她胆颤心惊,李兆廷却没有答话,把瓶子放一旁,将方才跌在盆中的布巾再次绞了,而后替她擦起脸来,接着又拭了拭脖颈,最后拿起她双手,放到自己膝上,擦了两遍。他擦得仔细,而小心,怕弄疼她。
“你小时候像个野猴子,遇到我不肯陪你的日子,总爱带着冷血和红绡出门撒野,有时回来一身泥尘,就缠住我替你洗脸。我那时侯觉得你这人真讨厌。但是,那天你被连玉杖打的时候,我恨你害了阿萝,但我跪在那儿,却还是想,将来有朝一日,我定会把他也活活杖毙,就像他对你做的。”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倒了些药,替她煨到各处小伤口上。
素珍咬着唇,竟不知如何答话,直到她放了他,她便赶紧走了,出门前,却听到他淡淡说道:“今晚,朕还是翻你的牌子。”
这一次,他用“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