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钱盛坦然说了出来,陈凯之方才想到,西凉国的宗室,好像是姓钱,这个家伙,莫不还是个王子?
不过既然是质子,那么陈凯之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家伙,虽是王子,却是一个在西凉国的边缘人物。
陈凯之见他衣饰并不华美,想来在大陈,只怕也没得到很好的待遇。
陈凯之不卑不亢地道:“学生这倒不知,只是不知殿下有何事见教吗?”
钱盛笑了笑道:“只是方才听了你的高论,实在是如雷贯耳,你那幅题字,能否让鄙人派人送回西凉?”
原来这个家伙,对于僧人并不喜欢啊。
如此以来,陈凯之便瞬间明白这个家伙为何在西凉国混的如此之惨了。
在一个崇佛的国度,连他的父王尚且以带发的名义修行,而这家伙,想来在西凉对于许多僧人多有微词,完全可以想象,这西凉朝廷上下,喜欢你才怪呢。
陈凯之只抿嘴一笑,道:“这倒无妨,悉听尊便,殿下,若无其他事,就此告辞。”
他不愿意和钱盛打太多的交道,又行了个礼,便和邓健匆匆而去。
钱盛望着陈凯之远去的背影,不禁摇头失笑,这才惆怅地叹了口气,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这一天,对于许多人来说,乃是节庆,民间各处好不热闹。
可对于天人阁,却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日子,今天的这里也少了往常的宁静。
已经足足百五十年,不曾有过关于地榜文章的入选的讨论了。
午时的钟声过后,陈义兴便已徐步到了聚贤厅来。
他已算是提前赶来这里了,可显然,诸人比他更在意,不少人已在此高坐。
蒋学士显得格外的认真,这篇文章乃是他提名的,回去后,在这些天,他已通读了不止数十遍,越读,蒋学士竟越是觉得有滋有味,他对此事尤为看重,今儿来的也是最早的。
等到杨彪到了,众人各自一脸正色地跪坐,接着便陷入了沉默。
杨彪在沉吟之后,才徐徐开口:“老夫自入了天人阁,已有十数年光阴,可是地榜推文,却是初次,此等事,理当慎之又慎,决不可有丝毫的差池,诸公俱是学士,是士林典范,每一篇文章入榜,若是名不副实,只怕一身清名,都要毁于一旦,是以,还望诸公万不可疏失。”
他说的严重,学士们纷纷点头。
天人榜之所以能使天下人信服,其实并非是因为天人榜的本身,而在于这五百年来,无数代的学士,不但都是最顶尖的大儒,饱读诗书,文名传世,而更重要的是,每一个学士,都视名誉如生命,不徇任何私情,榜中任何一篇文章,都是名副其实。
“既如此……”杨彪淡淡地抬眸,看了蒋学士一眼,才道:“老夫要问,蒋学士,这篇三字经,你当真要推举吗?”
蒋学士苍老的眼帘显出了坚定,毫不犹豫地道:“是,绝无悔意。”
杨彪接着问:“为何?”
蒋学士扫视了众学士一眼,斩钉截铁地道:“此文足以流芳千古,教化天下学子。”
这个理由,足以入地榜了。
杨彪深吸一口气道:“诸公以为如何呢?”
坐在蒋学士下首的一个学士随即道:“附议。”
这篇三字经,也许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不深看重,可现在,学士们已经不知读了多少遍,而蒋学士又用自身的理解,解释了他的好处。
要知道,教化是读书人追求的根本目的。
孔圣人之所以是圣人,除了有经典传世,最重要的是,他有三千弟子,有教无类。
因而,如何教化,又如何更好的教化,围绕着这一点,无数的儒生,搜肠刮肚,只为寻出一个途径。
正因为教化的重要,这篇横空出世的三字经,对于许多学士们来说,心里是何其的震撼。
“附议。”
“附议。”
陈义兴亦是没有犹豫,文章他已读了许多遍了,他虽没有弟子,可以他的学识,怎能看不出这其中的奥义呢。
等众人表态得差不多了,他也很直接地道:“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