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大陈的许多律令,其实都是针对平民百姓,而读书人,则享有许多隐形的特权,比如秀才理论上可以佩剑,只要你不怕被人笑话的话,举人可以持弓,毕竟君子六艺之中,便有射箭这一个项目。
匠人笑吟吟地道:“不知公子要制什么弓?我们这里……”
陈凯之却是从自己的怀里抽出了一张图纸来,接着拍在了匠人面前,道:“按着这样式来定制就可以了,银子不成问题。”
说着,他取出了一块碎银,直接递给了这匠人,道:“这是定金,过了三日,我来取,久闻你们这里是洛阳最好的匠铺,有劳了。”
陈凯之说罢,便旋身走出了铺子。
那匠人忙拿起图纸,一看,顿时咂舌。
因为这图纸之中,不只是绘出了样式,便连里头用什么料子,甚至一些细节,都是密密麻麻的记载其中,可谓事无巨细。
他将碎银收在怀里,知道未来三日,可有的忙了。此人是个举人,即便付了定金,也不担心铺子里敢不完工。
陈凯之的脚步有些急,走出铺子的时候,却是迎面有人走来,二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陈凯之抬眸,竟是武院教授箭术的先生。
这先生见了陈凯之,也颇为意外,二人四目相对,目光的背后,心思各异。
这先生诧异地道:“你来此做什么?”
陈凯之先朝他行了个礼:“学生……”
“是来制弓?”先生面上突是露出诡异的样子。
陈凯之坦然道:“是。”
先生捋须,叹口气道:“射术看似只是小术,可要到顶尖的境界,却属大道,因此,我等要学,就要学到最好,便如在你的面前,有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你自知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顶峰,可是吾辈唯一能做的,便是攀登,无论路途多远,无论遭遇多少险阻,即便到了老夫这知天命的年纪时,也只不过只是到了半山腰,亦不是憾事。而你……”
他目光灼灼,接着道:“而你,心念太杂了,你莫说山腰,便是山脚,也永远达不到,你既然不肯穷尽一生来学箭,那么,定制了弓箭又有何用,还不如和你其他同窗一般,权当这只是一门功课,含糊着混过去,也就罢了,不要枉费心思。”
先生风淡云轻地说着,像是唠家常一样,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颇有失望,因为起初,他因为陈凯之是个真正对箭术有兴趣的少年,他不在乎陈凯之是不是中了天人榜,他只想寻一个聪明的人,传授自己的箭术,仅此而已。
陈凯之笑了。
远处便是歌楼的吟唱,还有道上货郎的叫卖,在这灯火隐现的闹市,人群穿梭,许多人与二人擦肩而过。
灯火之下,陈凯之的长眉微微一挑,徐徐道:“学生打制弓箭,并不是为了学箭。”
远处不知何时,起了琴音,琴音缥缈,似在安抚着白日里劳碌之人的心,又或者是想给疲倦的人一些安慰。
陈凯之没有被琴音影响,他凝眸看着先生,一字一句地道:“我制弓是因为……我要告诉每一个人,我陈凯之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算数的。”
说话算数!
前一句何其容易,可是后两个字,却是何其难也。
陈凯之说罢,又深深朝先生一礼,便动身与一脸错愕的先生擦肩而过,没一会便消逝在了这灯火阑珊的尽头。
先生恍然,他似乎想说什么,忙回头,却见这灯火之下,幽暗的小巷两侧,除了匠人升了炉火,拼命的用锤敲打着烧的烫红的生铁,偶尔,有卖掉的低级CHANGJI拉扯着路人,发出动人的笑声,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早已不知所踪。
“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啊。”先生略带惆怅地叹了口气。
…………
深夜漫漫写下这些文字,越来越觉得主角像老虎自己了:老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算数的。老虎也只想证明一件事,努力付出,就定有回报。
哎,依旧还是求一求月票,其实求月票,不是想要证明老虎比别人强,也不是因为老虎为求月票而求月票,只是因为,在这静寂长夜,老虎坐在这里,写下来的每一个字,构思的每一个故事,所付出的努力和心血,老虎想要证明,这一切都不是白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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