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将遗孤院或南山封给他俩,好在耿老汉收了苏媛为义女,她也就有了贵女的身份。
只是赵立如今身为右中郎将,掌宿宫闱,苏媛是不能再呆在羽林校了,刘彻要尽量避免郎卫和羽林卫再有过多牵扯。
恰好苏媛陆续主导了数种药剂的制取和试药任务,现下更是负责为太上皇刘启验证平喘药,刘彻索性在帝国科学院增设医药研究所,任命苏媛出任博士仆射,执掌该所,秩六百石。
皇帝连下两道赐婚圣旨,且要婚娶之人还是两位秩比二千石的中郎将,群臣惊异之余,却也瞧出了陛下的心思。
陛下显是仍对南北两军械斗之事心有余悸,绝不希望看到执掌郎卫的中郎将迎娶世家贵女,使得世家大族插手宿卫宫禁的郎卫。
如此一来,三大中郎将中的左中郎将李松就惨了,仓素和赵立都比他年岁小,媳妇却都有了着落,可他还孑然一身啊。
仓素和赵立可都是冷情冷性的家伙,他李松却是与人为善,终日笑脸迎人的,怎的就没个好女子看上他?
李松仰首问苍天,无语凝噎。
仓素及赵立的婚娶之事没有往后拖,汉人多选在春秋两季成婚,是为“正婚”。去岁帝后入夏后大婚乃是特例,是为对抗北地灾神,方选在端午之日。
两人身居高位,其成婚时官员自需来贺,为省得麻烦,索性在南宫公主出降后,正月朝贺的百官尚未离京时,陆续把婚事办了。
皇帝刘彻非但各自赏赐千金,更是遣大长秋卓文君和宦者令李福帮着他们打理婚事。
因有公主出降在前,许多人手和物件都是现成的,除去些特定形制的车辇和典仪,旁的倒也没太大差别。毕竟中郎将秩比二千石,又是内朝官,位秩仅在三公九卿之下,隐在诸多列卿之上,成婚的形制亦是不低。
若要选出大汉最不缺钱的军伍,羽林卫自是当仁不让排在首位。
自建军之初,羽林卫的粮饷秩俸就是南军的数倍,刘彻更是从不吝啬给予他们最为丰厚的待遇和赏赐。
其后羽林卫参与数次大战,甚至还一度跟着公孙贺奉旨为匪,各式缴获鲜少需要上缴国库,再加上朝廷屡屡重赏,刘彻又私下多加贴补抚恤,扩编前的羽林老兵皆是身家丰厚,尤是羽林将官们,家赀累百金乃至千金者为数甚众。
今岁正月,三位昔日上官陆续婚娶,羽林将士们自是不会吝啬,多多少少出了些赀财,凑出三份重重的贺礼,略表心意。
昔日同生共死的袍泽,今日虽得了富贵,却皆不忘那份将身后放心交由对方守护的信重,日后或许仍要共同征战沙场,为煌煌大汉开疆拓土。
公孙贺三人感念羽林将士的情谊,想略作回报,又怕有拉拢军心的嫌疑,便向皇帝刘彻请示。
刘彻非是气量狭小的帝皇,索性在驻扎未央宫内的三大中郎署和羽林大营轮番摆上流水喜宴,让公孙贺三人尽皆列席,使得诸多郎卫和羽林卫得亲自以为上官道贺。
御史们此番倒是没上奏弹劾,现下郎卫和羽林卫戍守宫城,乃是天子最为信赖的将士,没事得罪他们作甚?若是遭了记恨,出入宫门时故意挑刺,总免得麻烦,且还没处说理去。
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说得都是这道理,何况皆是公孙贺那烂人带出的一群兵痞,晓得他们和群臣愈不对付,陛下愈是放心。
历朝历代的帝皇,最忌惮的就是文臣和武将过从甚密,当今天子亦不例外,瞧皇帝拔擢的卫尉和三大中郎将,不是烂人就是冷面将军,连左中郎将李松都是个心黑手狠的笑面虎。
好在城卫军东南西北四营的都尉皆由世家子弟出任,中营都尉李当户也算是军伍世家的继承人,皇帝倒是没把世家权贵们往死里逼,显也是要以此制衡郎卫和羽林卫的。
大汉的文臣武将皆是心知肚明,只要他们懂分寸,安本分,不要随便插手到旁人的地界,就可安心享受陛下给予的富贵荣华。
于是乎,左中郎将李松在送出三份厚重的贺礼后,再无媒妁登门说亲,知晓定是没甚么世家贵女敢嫁他了,哀叹自个莫非真要孤独终老?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