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在世时,最擅此道,学生随家父,学了不少。”
“那此事就交你办了。”方继藩欣喜地颔首点头。
作为屯田校尉,要做的事不少,一方面要造玻璃,另一方面,还得弄一个砖窑,要大规模的建设暖棚,得有砖才实在一些,除此之外,还需专门搭建一个育苗的暖房,自然,还少不得照料方继藩的那个‘宝贝’了。
现在在方继藩看来,这天底下的事,再没有比那番薯发芽要紧了啊。
可是观察了几日,似乎都没有发芽的迹象,这令方继藩郁闷了一阵子,心里隐隐的焦躁。
这一日还是如往常一般,交代门生和西山屯田百户所的人开垦之后,方继藩便又躲进暖房里,随即又失望地出来,却见王金元在外道:“公子,这几日一直都有个奇怪的人在这里出没。”
“奇怪的人?”方继藩愣了一下,目带询问地看着王金元。
“那人是一副书生打扮,年纪……理应没过三旬,清早便来,来了之后也不吭声,只是蹲在开垦的荒地那儿看着人开垦,一动不动的,一蹲便是老半天。”
“小的见他是读书人,倒是不好赶人。只是这里除了咱们西山煤业,还有屯田所,哪里有什么人烟,到了中午的时候,起初他自己从怀里掏出干粮来吃,后来小人看他可怜,便索性招呼他一起和大家吃个便饭,从此之后,他便也不带干粮来了,每天清早过来,就蹲着来看,纹丝不动,像木桩子似的,到了饭点便跟着吃饭,傍晚才走。”
方继藩听得目瞪口呆,这节奏……居然还有人蹭我方继藩的饭吃?
“走,去看看。”
于是王金元领着方继藩到了屯田所外的几里地外,只见校尉们在此挖烟道的,开垦的,一个个干的汗流浃背。
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多苦,可经过这些天,倒是人精壮了不少,也黑了不少,汗液扑哧扑哧的自身上冒出来,一个个手臂上青筋暴出,便连那张信,也早已没有了小白脸的模样了。
果然,不远处,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正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热火朝天开垦的校尉们,他抿着嘴,若有所思的样子,乃至于方继藩靠近了,他也浑不在意。
方继藩却是很不客气,自他身后直接提脚朝他后腰踹去。
这已是方继藩习惯性的动作了,这厮跑来这里混饭倒也罢了,其实方继藩也不是小气的人,可此人看起来更像是细作,莫非是来打探西山的秘密不成?
只是……这一脚刚刚下去,那蹲在地上的读书人像是一下子有了反应一般,立即回身,以极快的速度,轻轻一避。
方继藩直接扑了个空,打了个趔趄,眼看要栽倒在地,这读书人却如灵蛇似的,竟是稳稳地将方继藩扶住了。
呼……
方继藩脸色有些发白,很尴尬。
读书人则是后退了一步,朝方继藩施礼道:“学生王守仁,冒昧来此,还望勿怪。”
王守仁……
王守仁,方继藩怎么会不认得,这家伙……还会武功?
不过很快,方继藩便想了起来,王守仁自幼熟读兵书,习得弓马,在后世,许多人只记得他大儒的身份,以及带兵平定宁王叛乱的功绩,竟是忽略了他还是一个弓马娴熟的高手。
方才他身法极快,速度惊人,只怕武功不弱。
方继藩自然也知道王守仁在这一次会试名列第四,不过方继藩并不想去结交王守仁,一来,好像没什么好处,二来,他爹王华在詹事府对着自己时,总是一副自己欠他一百万两银子的表情。
“你来此做什么?”方继藩自然不会客气了。
王守仁文质彬彬的样子,抿嘴道:“学生在格物。”
“格物……”方继藩听不明白啊!
王守仁倒是耐心地道:“就是研究事物的道理,就比如方公子的瓜,是如何种出来的。”
呃……真是闲的蛋疼啊。
方继藩也只好道:“噢,知道了。”
打又打不过,难道还叫一群人来围殴他吗?
好吧,懒得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