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五鼓,天色微明。
乐溪县衙内,乔声瑞彻底未眠,伏案疾书。
旁边的红烛又续了一根,这文是写了撕,撕了写,足足写了一夜。
他在写刚刚破获的孩童失踪案经过,准备尽早呈报秀州知州。
由于要将立春错判的案子一并写上,这字里行间就不得不再三斟酌。
“大郎,天快亮了,可要歇息片刻再写?这几日您是日夜不眠的查案,可要当心身子啊。”
身边伺候的仆从如琢瞧着这满地的纸团子,知他心烦,却又担心他连日操劳累坏了身子,不得不出声劝慰。
乔声瑞头也不抬,简言快语吐了两个字:“无妨!”
如琢只得再次为他端上一碗醒脑茶。
乔声瑞一饮而尽,然后继续低头狂书。
如琢叹气道:“大郎当了这外放的官后实在辛苦。这次老夫人让小的和花裳从京城过来,就是担心大郎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如琢是乔声瑞的书童,从小就在他身边。
原本这次出任乐溪县令,如琢是要跟着来的,却不想染了重疾险些丢了性命。
好在乔府没有弃他,请了郎中为他医治,这治养了一年,终于病好了。
这次乔老夫人就让他带着花裳一起来到乐溪县。
“总算写好了。如琢,待天亮让驿差送去秀州知州府衙。”乔声瑞亲手将札子装好,交予如琢。
如琢赶紧收好,又劝道:“大郎,现在还有些时辰天才大亮,何不回房歇了。”
乔声瑞一只手摆了摆,一只手捏拳一下下捶着额头。
这几日为破这垂髫孩童失踪案,他确实没睡好,此时头胀脑昏,乏得很。
但他心中郁闷,不想去歇息。
这案子虽破了,但也牵扯出他之前错判之事,想必处罚是逃不开了,只是不知知州会不会看在他政务勤勉,又破了人牙子贩童案的份上,为他美言几句,轻罚了事。
“大郎,要么让花裳过来为您捏两下消消乏?”如琢见他不愿回房休息,又显得如此疲惫,便试探提了个建议。
乔声瑞双目微合,摇了摇头。
如琢为他斟了一杯清水放在他面前,轻声说道:“老夫人把花裳送到您身边,其实是催着您早日娶妻。
老夫人说花裳伺候您也有些年头了,您若还想抬她做姨娘,那就早日娶个正妻,这才好办事。如此也不枉她伺候您一场。”
乔声瑞倏地睁开眼,盯着如琢冷嗤道:“你这厮离我不过一年,就敢学着借老夫人的势教训我?”
如琢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郎,小的从小跟您身边伺候,这心里眼里只有您,若是有些话说得逾了规矩,那也是心里头着急才没了分寸,还请大郎不要气恼。
刚那些话是老夫人让小的带过来说与大郎您听的,小的想这老夫人也是一心为大郎着想。”
顿了顿,见乔声瑞没有再发怒,便壮着胆子继续道:“大郎,京城的哥儿到您这个年纪都已经儿女绕膝了,您早日成了家,老夫人也放心不是。”
乔声瑞原是不悦,但听到后头,俊眉微挑眼神一亮,脑海中闪过了某人身影。
他其实很是喜欢阿咸。
只是阿咸是孤女,若要娶她为妻,母亲那边定是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