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明亮清澈的眼对上岑旸精明锐利的眸,瞬间有种被看穿了的尴尬。
不过,这抹不自在很快就被她垂眸掩了去。
“经过沧岄姑姑仔细检验,在刀疤脸的衣服上找到了一些不属于他衣服上的东西,经比对是貉子毛。
我们全府就二哥那有一件褐色貉毛大氅。”万宁沉声说道。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岑旸皱了皱眉,他想说那顶多也只能说明岑昶与那刀疤脸接触过,怎就能确定他是凶手?
但他心念一转,没有将这疑问说出口。
而房氏则发出了近乎绝望的低泣声。
岑老太太此时只觉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也上不来,压也压不下,喘了半日,才说道:“昶哥儿与那芙蕖之事早就有了苗头,谷秋你不当机立断,将那芙蕖赶出府去,这才酿成了这大祸。”
房氏没有回嘴,她没有力气也没有脸回嘴。
这事确实是她纵容所致,她难辞其咎。
“昶哥儿与那芙蕖相遇,到动情,到做下这么多的糊涂事,他身边的小厮衣田可知晓?”岑老太太突然问道。
堂上一时无人敢答。
“老太太您喝口参汤顺顺气,老奴去唤那衣田过来问话。”段嬷嬷端着茶碗想喂岑老太太喝口参茶提提气,却被她给推开了。
“去,马上把那贱奴带来。”岑老太太气呼呼地命令道。
段嬷嬷放下茶碗,出了集福堂,不一会儿就带着衣田过来了。
衣田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磕头行礼。
老太太问了他岑昶与芙蕖的种种,他一开始不开口,后在老太太的怒骂下和房氏的逼问下,终于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禀了。
“你这个贱奴,你家哥儿做下这多的荒唐事儿,你不知道拦着,反而替他隐瞒,甚至还帮他传信儿,你,你,你……来人,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
老太太也是气急了,问清事情经过后,只觉一股气没处发泄,想要打杀了衣田出气。
衣田吓得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
“还不快拉下去处置了,要不是你们这些泼才腌臜的东西撺掇,昶哥儿也不会做下这些事。
现在眼见这他犯下重罪活不久了,你就早些下去陪他吧!”房氏恶狠狠地骂着,她比划着右手,让人快些把衣田带下去。
两名家丁冲进堂内抓着衣田的胳膊就要将他拖出去,忽听万宁幽幽说道:“慢着!”
“宁儿,你不要想为他求情,他跟着昶哥儿多年,昶哥儿若有什么事,他也没好下场,还不如就此表了忠心。”岑老太太冷漠喝止了万宁。
万宁却道:“祖母,我不是为他求情,我是想说他是本案的重要人证,甚至可能是从犯,我们不能对他处以私刑。
何况祖母,哪怕衣田是签了死契的,我们也不能随意打杀了。
这对父亲的仕途可有影响。”
“儿子都要没了,还谈什么仕途。”房氏捂着脸哭诉。
岑老太太却是一愣。
不是说她担心儿子的仕途,而是她奇怪万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岑平的仕途。若是岑昶犯下了这样的大案,他这个做父亲的铁定会受到牵连,这样相比,家里打死个签了死契的奴仆根本不算什么影响仕途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