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先平定大楚的内乱,再去与北夏谈判。
皇帝伤神道:“等天亮以后,就昭告天下,静娴公主已死。”
公公迟疑道:“皇上,这个时候若是把静娴公主的死讯昭告天下,只怕北夏那边也会很快知道。若是在这个时候北夏出兵进犯……”
皇帝反应过来,道:“对,这个时候还不能昭告天下。朕一时倒糊涂了。”
“皇上,龙体为重,还是先回寝宫休息好过后,再从长计议吧。”
皇帝遂起身,走出了大殿,问:“贺悠的情况怎么样?”
“太医已经去看过了,现在人还昏睡着,但万幸没有伤及要害。”
正因为都以为静娴公主和黑衣人一起葬身火海了,今天白天里京城虽全城戒严,但也没有闹得沸沸扬扬,更没有挨家挨户地来搜寻排查。
因而沈娴留在苏折家中,才偷得半日闲。
她和苏折一同坐在院里,安静地看着苏折给她烤衣裙。在她清晨醒来之前,衣裙已经被苏折用清水透过了,眼下正烤得半干。
沈娴下巴抵在膝上,问:“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认为你已经死了,眼下你在我这里还算太平。”
“昨夜船上那么多人,全死了。”沈娴沉静道,“没想到,他们连普通民众都一个不放过。”
苏折淡淡道:“朝廷是这样,为了达到目的,不在乎用什么手段。若是放过那满船人的性命,让你顺利逃走了,那后果可能严重得多。只不过他们运气不好,杀不杀那些无辜,我们都逃出来了。”
沈娴道:“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被我们所连累。”
苏折手上摊着她的裙角放在炉子边烘烤着,道:“你想那战场上,一场战争也会死不计其数的人,流染满大地的鲜血。一场政变,无疑是用性命和热血堆积起来的,他们要以自己的尸骨把你送上高位,希望大楚能够在你手上改变。阿娴,你要看的是这个。”
沈娴道:“我知道。”尽管心里知道,但仍旧会有负荷。
苏折道:“自古以来,帝王家都把将士们的性命归结为军队,对于他们来说,军队不是人命,只是谋取政权的工具。可军队里的每一位将士,也是一国的百姓。你不想与那些无情帝王一样,你因为痛心所以体恤,因为他们的牺牲所以感激,所以你只能竭尽全力,让这一国的军和民,都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除此以外,你没有别的办法。”
沈娴听了觉得受教,她侧头看着苏折,见他平淡的神色下,眼里若有若无地跳跃着火,有种让人心生莫大勇气的力量。
他的寥寥数语,总能拨清沈娴眼前的迷雾,让她鼓足勇气继续坚定地走下去。
这个人不仅是她的挚爱,还是她的良师。
沈娴道:“在大楚的历史上,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吗?”
苏折道:“不曾。”
沈娴若无其事地笑笑,道:“那你怎知我就可以呢,你又怎知,天下人会容许一个女人坐那个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