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年纪大了,早晨起得早,挥着扫帚扫干净了门前雪。
空气很寒,说话时都能呵出团团白雾。
今年阳春河上的冰结得十分厚,一家三口还坐着马车出游了半日。
宽泛的河面上,有大人带着孩童在边缘嬉戏,始终不敢朝河中央靠近。苏折坐在马车里,从小窗外看去,见沈娴也带着苏羡在那冰层上逗留了一阵子。
他们一家三口始终不再如之前那么肆无忌惮了,出行都尽量避人耳目。大概是因为朝中大批的人换了,无人再当朝阻碍沈娴和苏折,可两人都知道,他们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后来沈娴牵着苏羡回来,苏折便让马车启程。
等马车到了地方停下的时候,沈娴撩起帘子一看,才得知苏折竟将他们母子送到了宫门口。
新的一年开朝后,又是另一番尔虞我诈。
苏折依然与朝堂上的政敌斗。沈娴没想到,他也会有一日把朝堂矛盾激化到白热化的地步。
沈娴连日批阅的奏折都比以往少许多,后来才得知,是苏折在没有过问她的情况下,将百官奏折拦截下来,只挑选一部分送到沈娴的御桌上。
他挑的那些都是想让她看到的那些,不想让她看到的自然就扣下了。
沈娴终于将苏折宣到了御书房来。
他始终垂着眼,对沈娴见礼,温声道:“臣参见皇上。”举手投足,皆是从容,挑不出一丝差错。
沈娴一直看着他没说话,他便一直维持着见礼的姿势,一动不动,更不要说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明明他是这样一个清浅无暇的人。
沈娴不知道,当初把相印交到他的手上,究竟是对是错。
过了许久,沈娴才开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臣不知皇上所指何事。”
“扣押百官奏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折道:“朝臣上表奏章,乃是上禀国家大事,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臣以为不足以让皇上过目,故自行处理了。”
沈娴起身走到他面前,道:“鸡毛蒜皮的小事,那百官弹劾你、以笔伐诛你,也算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那些奏章,皇上不是说不会看的。”
“我是不会看,但不代表你可以把它们全部扣下。”
“不想看,却要放在桌边,这不是自添烦扰么。”
沈娴不知道苏折何时开始这样不温不火地回话,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他对此游刃有余。
沈娴无声地笑,红着眼道:“你既这么喜欢独揽朝政、权谋争斗,你怎么不来做这大楚国君?苏折,你就有这么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