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谢惟恍然如梦,他转身走到门处,刚要开门又没了见客的心思,只隔着门轻问:“什么事?”
“是我,见你旧疾复发,一日又未进食,熬了些米粥。”
原来是丽奴儿,忠心耿耿,守在他左右。
谢惟思忖片刻打开了门。
丽奴儿嫣然一笑,端着餐盘款步走入书庐中,然后把刚熬好的热粥放在案上,她见地上零散堆着竹牍帛书,不由皱起了柳眉,弯腰一件件拾起再细心理整。
她知道谢惟心有不顺,才会让书庐变得如此凌乱,她忍不住直言道:“三郎为何要把事蒙在心里?说清楚了,初七也不会恨你。”
谢惟不以为然地笑了,“反正事已至此,假亦真,真亦假都不重要,更何况也是我先出的主意,她恨我也是自然。”
丽奴儿婉转叹息,道:“这也不能怪三郎,我倒觉得给初七‘公主’身份,比她当个乞儿要强,真是嫁给尊王,她这辈子也不愁吃喝。”
“算了,既然初七不愿意,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而且吐谷浑可汗已经退亲,我们也不必深究。”
丽奴儿垂眸,小声说:“圣人为此事龙颜大怒,说是有人撺掇可汗退亲,我怕他们会”
“呵呵,捂着脓包不如尽早挑破,终有一天圣人会明白和亲无用,更何况撺掇可汗退亲一事也怀疑不到我头上。”
说着,谢惟从架上抽出一小支竹管,竹上的蜡已开封,谢惟以两指从管里夹出一密函,直接交给丽奴儿。
函上有书:告常乐王暗中养士,交结境外,秘告可汗和亲有诈,恐谋为反叛。
丽奴儿不解,“这是”
谢惟莞尔而笑,“常乐王时常与外族私会,确是有异心,我只是如实禀告,过几日中书令至凉州,界时定会真相大白,对了,明日一早替我备车马,我得去见常乐王,还有此处的事已了,你也可以回红玉馆了。”
丽奴儿稍稍思量了会儿,恭敬揖礼,“明白。”
不多时,丽奴儿离开书庐,谢惟又踱步到窗前,仰头望着朦胧的月,悄悄地将心事遮掩。
次日天微亮,谢惟就上了车马直奔常乐王府,常乐王平日里懒散至极,经常睡到日上三竿,而谢惟就在他睡得最香甜的时候叩开了王府大门,称有急事相告。
管事认得谢三郎,不敢怠慢,只好冒着挨打骂的风险前去通报。
常乐王正在床上打着呼噜,软玉在怀,莫名其妙被人唤醒,难免生气,可当他听说来者是谢三郎,立马又变了脸色,连忙让奴婢更衣,连早食都顾不得用就去前堂见客。
这回谢惟一改和颜悦色,见到常乐王现身之后,急忙上前道:“大王,大事不好!”
“何事如此惊慌?三郎莫急,先把话说清楚!”
谢惟慌张地抹着额汗,“上回常乐王让我寻的汗血马被截,此事怕是非同小可,故我特意来告知大王。”常乐王不以为然道:“哎呀,不就是被截了,到时再买,算什么大事,大清早的毁我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