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雍景紫台出来,回家时已经临近八点多。
彻彻底底活动了一整天筋骨,还被呼来唤去的当丫鬟使,她累得躺床上就沉沉死睡了过去,半夜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依旧穿着穆少臣那件毛衣,赶紧去浴室洗脸沐浴。
那会儿两人都满脑子对付对方,谁都没留意自己的嘴唇,苏芷若盯着镜子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披头散发的自己,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嘴角的伤口。
伤口上带着丝丝凝固的血迹,但一触碰到还是痛得难受,毕竟伤的是嘴唇,人最敏感,皮肤最脆弱的地方。
虽然她跟穆少臣那一吻根本就不算是吻,难免还是令她有些心躁,况且今天许敬扬还见着了她,估计也是看到她嘴巴上的伤口才那么踊跃的一个劲套她的话。
她是那种绝不含糊的人,自己没做过的事她是打死不会背锅的,想着以后许敬扬会捏着今天这事时刻揶揄她,苏芷若就莫名的对穆少臣产生了一种抵触情绪。
心里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再强调自己,以后一定要先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像今天这么莽莽撞撞,容易着人道。
洗完澡,蔡豆豆大半夜的在医院给她姥爷守夜,闲着无聊打电话来找她聊天。
苏芷若哪还有那个余力应付,但想想陈茗的事儿,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来跟蔡豆豆搭话,基本上是对方说四五句,她这边还没回一句,聊着聊着她握着手机的手一松,直接一觉睡到大天明。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她是被锲而不舍的响了差不多四五次的手机给拉起床的。
周俊研约她出去吃早点,而正好这东西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从刚开始的婉拒到最后对方直接给搬出杀手锏硬生生给她哄骗了下去。
结果她下了楼,发现对方在电话里说的话都是假的,心情又是无奈又是好气。
周俊研盯着她一脸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的表情,打趣道:“你到底是想笑还是想哭?”
苏芷若眼睛都有些不大睁得开,迷迷瞪瞪看着眼前的路,边走边打哈气道:“我还以为真的章鱼来了,敢情你就是骗我的,我就说她在加拿大活得那么滋润,身边小帅哥成天捧着,哪还想着回这儿来,我算是看透了,就一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章鱼原名章予,是跟她,蔡豆豆同窗苦读三年的同学,为人仗义,沪城本地人,大学那会儿她跟蔡豆豆还有章予自称沪大三剑客。父母是白手起家的家具生意人,生意做得不大不小,但在沪城也算得上是中等层次生活水平家庭。
大三那年,她爸要出国盘生意,顺溜就给她也领到了加拿大,记得走的前一天晚上,三姐妹偷偷翻墙出去在大马路牙子上喝了个宿醉。
在沪大那种竞争环境能压死人的地儿,想要有个交心的知己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得,章予倒是跟她还有蔡豆豆一见如故,紧接着几次照面后就结拜了姐妹。
大学毕业后,章予动不动来电话给她说等段时间回国,可这一等也就悄然过去了一年多,她是硬生生从刚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失望,再到最后的绝望。
两人并肩走着走着,周俊研突然开口问:“你昨天去哪了?”
苏芷若险些直接给说了大实话,好在舌头转弯快,随口编了个谎:“昨天我去我姨父诊所了,他那儿忙。”
“你知道昨天瑾言去美国了吗?”周俊研语气夹杂着无奈,“他在机场一直等到最后一刻,可惜最后还是没能等到你。”
这句话犹如一根铁钉,猛地扎在她脚底板,痛得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来缓解疼意。
这个世界上怕是再没有比等这个字更沉重的了,多少人因为这个字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可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段虚无的回忆作罢。
又设想一段破裂的感情,有几人能站在原地等到天荒地老,又有几人能等到圆满结局。
那些自认为能等,或者能等到的人,大多数都是自欺欺人,觉得这样的爱情更加的高尚,更值得被人称赞,而最终成功的却寥寥无几,不过徒留一心悲凉而已。
苏芷若勉强撑着笑脸,说:“这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得恋又失恋,你真没必要对我们这么惊奇。”
“别人我当然不会在意,但是你,我不能不在意。”
周俊研突然神情跟语气都变得异常的严肃起来,这让苏芷若明显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可逾越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