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慕萱已经惊醒。再晚了,王李氏可要起来了。她背起包袱,悄悄摸黑进了厨房。双手在前探路,她小心翼翼找到了橱柜,这个柜子里,有昨天剩下的馒头。
其实慕萱本不想偷拿,但一想到今日要走很远的路,她也只好做一回小人了。小心再小心,终于摸到了,慕萱拿了几个,便匆忙摸索着出去了。
轻轻地拔掉门栓,开一条缝,慕萱钻了出来。很好,很顺利地没有发出声音,她轻出一口气,辨了一下路,撒腿就跑。
慕萱跑了大半个时辰没敢停下,此时天已经亮了,她也累得不行,便坐到一个土坡后休息片刻,掏出馒头啃了起来。
王家。王李氏起床后,习惯性地朝慕萱住的小屋吼着:“死丫头,还不赶紧起来烧火!怎么没懒死你?”往日里,慕萱总会应一声,今日,却无动静。
王李氏怒道:“还装死呢,麻利地滚起来!”边说边推开了小屋的门。这一推,她就愣在了那里,床上的被子翻在一边,没有人。眼尖的王李氏一下子便看到慕萱平时放衣物和包袱的箱子开着,而箱子是空的。
她往床上一摸,被褥都已经凉了。便大呼小叫道:“快起来,慕萱那个死丫头跑了!”又进厨房一看,馒头少了几个,更加确定慕萱是逃走了。
不多会儿,街坊邻居也都知道了,有过来要帮忙找的,也有是看笑话的。王李氏不耐道:“谁知道她会跑哪里去,上哪儿找啊?死丫头,老娘好吃好喝伺候着,不知好歹!非让拐子卖了去不可!”
围观了一会儿,众人也都散了。王李氏仍旧骂骂咧咧,也淘米做饭去了。
乔玦很快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一边为慕萱顺利逃出去而高兴,又一边担心她在路上遇到坏人,只盼着第二日快些到来。
在乔玦的忐忑中,第二日终于到了。乔老爷并不跟去,只是乔玦跟着姑母还有一个车夫一同前往安平城。出发前,乔老爷买了一挂鞭炮,为他们送行驱邪,这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
乔老爷一边得意地向众人炫耀,乔玦这是要去学呼风唤雨的本领了,惹得众人羡慕不已;一边又拉着乔玦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一切小心。乔玦点头都一一应下,挥别了父老乡亲,跨上了姑母的马车,朝五岭镇进发。
昨日慕萱便已到了五岭镇,她住不起客栈,只好胆战心惊在街角窝了一宿,所幸这世道太平,一夜无事。今日一大早,她便迫不及待在镇口等着了,不时踮脚往清水镇的方向望去。
再说乔玦,从马车驶离清水镇起,他便在想如何才能让姑母答应,捎带着慕萱。一路上绞尽脑汁想了几个法子,都觉不妥。眼看就快到五岭镇了,他才停止胡思乱想,撩起车窗帘子寻找着慕萱的身影。
慕萱时刻注意着来往的马车,好在用得起马车的人家并不多。当又一辆马车驶来时,慕萱一眼便看到了正在东张西望的乔玦。
“乔玦,这里这里!”慕萱大声喊着,朝乔玦挥着手。
乔玦看到她才恍然,难怪一直没看见,原来慕萱穿了件青色衫子,又把头发绾了个髻,竟真一时没认出来。她虽是姑娘家,身量还未长开,这样看起来倒像个清秀的男孩子。
这正是慕萱所谓的“妙计”,她杂书读得多,知道女子在外行走不便,便学书里的样子来个女扮男装,倒也似模似样。
不待乔玦答话,乔玦的姑母张乔氏便问道:“玦儿,是谁在喊你?”
乔玦跳下马车,指着慕萱道:“这位……小兄弟是我在学堂念书时认识的。如今他父母都去了,孤苦伶仃,他又受尽远房亲戚虐待。姑母,让他和侄儿一起去安平城好不好?这样侄儿也好有个伴儿。”
他生怕姑母不答应,便拾起张乔氏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摇着。
慕萱也很识礼数,配合乔玦道:“小子慕轩,见过夫人。若得夫人提携,小子终生不忘大恩!”
张乔氏看这阵势,便知这个好人她是被当定了。何况她又向来疼爱乔玦这个娘家侄子,便顺水推舟道:“不必多礼,这么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怪可怜见的。既然玦儿与你是同窗,你又无处可归,便一起去吧。”
慕萱大喜,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便又弯腰拜了张乔氏。这才上了马车。
张乔氏又道:“去安平城没有问题,但我不能保证潭山的道长们能够选中你们。要是落了选,我可也没有办法了。”
慕萱道:“气运不佳,不怪别人。到时就算落选,小子亦决不再叨扰夫人。”
见慕萱进退有度,张乔氏很是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三人为赶时间,只在车上吃了些干粮,便继续上路了。
天擦黑时,马车终于来到了安平城。
脱离了旧日苦海的慕萱,望着高高的城门,心里涌起了对未来的希望:要变得强大,不再任人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