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路,看起来近,可走起来却远。
一里路,南易他们还是走了半个多小时,等走到高丽花的房子外面,正好看到一个头上围着红艳艳的围巾,身上穿着白色羊皮袄子的女人撩开厚厚的帘子走出来。
天地都是一片白间透着一抹红色,这自然能勾着旁人的目光注视。
南易的目光也免不了被这一抹红色吸引,透过围巾的缝隙,他看到了女人的脸,眼睛看着还有点清秀,可脸已经被风割的红璞中带着一点黑色皲裂,年纪三十出头,长相很普通,身材也很普通。
那估计就是心灵美吧!
“丽花,上哪啊?”
“大山叔啊,你咋上山来了?”
“我陪着客人上山逛逛,中午就在你家搭个伙。路上打了只野鸡,还打了两只飞龙,你都给做了吧。”
“有客人啊”高丽花听朴大山这么一说,才往南易这边瞟了一眼,“咿,小伙子长得真俊。”
“这位大嫂客气了,今天就要麻烦你了。”南易腼腆的说道。
“太客气了,嫂子待会给你露一手。”
“谢谢大嫂。”
“小伙子嘴真甜啊。”高丽花逗弄了南易一句,又对朴大山说道:“大山叔,你们先屋里坐,我去鹰嘴钩搬点柴火回来。”
“你去吧,塘生在家吗?”
“没在,去看蜜蜂了,很快就会回来。”
高丽花说完就走了,朴大山带着南易他们往屋里走。
一进屋,南易就四处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南一北两个炕,南炕边上叠着几个木箱子,炕上还有一个矮柜,漆面釉光锃亮;北炕边上空空如也,炕上倒是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听到动静,双手往炕上一撑,抬起来看了过来。
“大山叔,你怎么来了?”
朴大山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正龙,腿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还是那个熊样,动都动不了。”
“不用急,听说县里来了一个神医,可以去试试。”
“不试了。”崔正龙摇摇头,“这么多年了,也看了不少医生,我看是好不了了。”
说着,崔正龙敲了敲自己的腿,“一点知觉都没有,我这腿啊已经废了。”
“还是去试试,要是好了”朴大山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大山叔,你不要掰扯了,我把我媳妇都豁出去了,这是没法子的事。我是五尺多高的汉子,自己给自己扣王八绿盖子,哼,我这脸啊,还没沟腚体面呢。”
“你这话往后也别说了,塘生都跟你搭伙十年出头了,他对你怎么样,我都是看在眼里,人家是好人,你自己瞧瞧你自己,既没饿着没冻着,身上连个疖子都没长。”
“我知道他人好,可我是个男人,我心里苦啊。”说着,崔正龙吧嗒吧嗒掉起眼泪。
“好了好了,一个汉子掉什么猫尿。”
朴大山走到炕前坐下安慰了一句,撩过边上的篓子,从里面拿了一张已经裁好的报纸,捻了一点烟叶在报纸上,又把报纸卷成喇叭状,在封口的位置舔了舔递给崔正龙。
“抽一筒。”
崔正龙接过烟卷往嘴里一叼,朴大山划着火柴就给他点上。
两人在说话,南易也不好参与,他就继续打量着屋子,南炕凌空的位置拉着一根绳子,绳子上面挂着皱巴巴的布帘子,布帘子被撩在一块耷拉在墙上。
在墙上还钉着几个钉子,上面都挂着东西。
一个钉子上挂着一个自己用花布缝制的小书包,另一个钉子上挂着一对手套,也是用花布缝制的,中间还拴着一根红线。
南炕的布帘子c花布小书包c花布手套,一个槽子关着两头驴,一头叫驴头蔫驴,这小毛驴是谁的种可想而知。
“老把头,你们说话,我去外面转转。”
“别走太远,就在边上走走就行了。”朴大山没拦着南易出去,看来有悄悄话想和崔正龙说。
南易刚走出屋子,就看到不远处的雪地里,一团毛茸茸的黄色在那里探头探脑,先是从一团雪堆的左边探出,接着缩回去又从右边探出。
左看右看,然后整个身子都探了出来,头上一片黄,腹部也是黄色,背上却是黑里透紫,脸看起来有点像小浣熊,又有点像黄鼠狼。
“南生,这是什么动物?”
“紫貂,一只傻乎乎的紫貂。”
这紫貂东看西看挺警惕的样子,可对站在这里的三人
却是视而不见,也不知道它在看个毛线,不过傻乎乎的看着还真有点可爱。
“给我一个罐头。”
校花闻言从自己背上卸下背包,拿出一个苏修的军供牛肉罐头给南易。
南易从胸口抽出一把刀,一刀就扎进盖子里,把盖子给割开,露出里面冻成一坨的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