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酒糟鼻子就像猎犬一样嗅着这里的空气,一股带着沉重湿气和发霉木头的烂味,这个地方和十年前没有丝毫区别,哪怕是现在所处的街道看起来干净了不少,但骨子里那股烂味丝毫未变。十年前,自己会在这个破巷子里,和几十个竞争对手哄抢着那些挨宰的肥羊。如今,这里只有自己,哈,这可轻松多了。老布鲁特当然不相信那些混球已经改邪归正了,更大的可能,那些坏东西终究没有熬过我,哈哈,八十岁的布鲁特依旧健步如飞。
这条小巷连着主街道,布鲁特就像一只蹲在垃圾桶上的老猫,看着街上的行人。
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小子了,时间夺走了自己的力量和活力,却也换来了狡猾和经验。那些穿着华丽的,脸上带着高傲神情的人,不是理想的顾客。他们站在自己的人生高峰上,不要说接受自己来路不明的宝贝,哪怕是正经的宝贝,那些鼻子长在脑袋上的食肉猪头也不会动容,他们不会听信一个臭老头的胡话,哪怕是个正常人的搭话也不一定。
那些面容窘迫但衣着稍好的绅士们,是的,那些被生活烦恼纠缠的可怜人,他们就像小羊羔一样,虽然油水少,但相当顺滑,足以满足布鲁特的肚子。忧虑让他们面对现实,也在消磨他们的智慧。是的,他们绝对不会放弃面前的救命稻草,哪怕忽略到本来用来救命的浮木。布鲁特的好朋友,我们都是在世间挣扎的同类,彼此互相救助一下,不过分的,对不对。
布鲁特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个合适的家伙。他穿着一条不合身的皮革外衣,也许是他死去的父亲留下来的,他的右手紧紧伸进衣服里,就和布鲁特一样,肯定有什么宝贝,他的左手死死抓着衣领,指节上有着印痕,他曾经戴过大戒指,富贵人家的大戒指,如今已经不见踪影,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就像一只被恶狼环伺的羔羊。别担心,好朋友,老布鲁特会帮助你的,好朋友就应该交换彼此的宝贝,不是吗。
布鲁特的眼神,变得和他一样惊慌,他犹犹豫豫地像那个男人走去,就像一个渴望得到依托的老人。
那个男人看到了这个朝着他前进的老头。
在以前,像这样的贱民,他完全会不屑一顾,将他一脚踢开。但是,父亲去世了,不学无术的自己没有守住家族遗产。他和母亲一贫如洗,他颓丧过,
抱怨过,自己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安逸和奢华,什么都靠不住,除了母亲。她就像小时候哺育自己一样,手把手教自己的孩子重新站立起来。他成了一个马夫,靠着还算端正的容貌和曾经学会的马术,替一个贵族驾车,日子勉强能过。
但母亲倒下了,她强撑着治好了富贵病的自己,但年迈的她反而是环境转换之下病得最重的那个。
他慌了神,一个纨绔贵族怎么会治病。怎么能治好母亲,他心里唯一的答案,钱,很多的钱。他当掉了自己的小玩意,以一个绝对称得上屈辱的价格。但是没办法,他此时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生病了,就要看医生。可是,卡珊戴尔现在可没有医院,那些曾经的医学者,现在和他一样窘迫。他只能走黑路,拿到有效的药物。该死的,还要在十二点以后才能开始交易。以往的自己绝对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该死的天气,但愿没有冷风挂进我的房子里。
那个和自己有着一样窘迫表情的老者走了过来。
他忍不住发问,“你是来交易的带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