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祜领荆州牧,驻节南阳。
南阳与长安之间直线距离并不远,且还有一条重要的交通要道武关道。
武关道由北向东南沿伸,依次是灞上、蓝田、峣关、武关、析、郦、丹水等地,当年高祖刘邦入关中,走的就是这条道。
司马炎篡魏立晋的根基日渐牢固之后,屡次召集众臣、将领商议对新汉的策略,潼关虽然是东线的主攻方向,但目前胡奋寸进不得,蒲津关因有黄河阻拦,只能作为偏师,要想打破这一僵局,晋国必须另觅一条进军通道。
从武关道进军关中,就被晋国上下提了出来,原因除了有刘邦进关中的先例外,还因为晋军在武关道上抢到了先机,上洛也就是后世的商洛这个要点,现在被羊祜掌握在手里。
新汉这一边,由于赵广进驻长安时间较晚,只能守住蓝田境内的峣关,这还是魏容、寇林与匈奴铁弗部落作战时南撤的附带品。
紧急的军事会议初定方略之后,赵广马上又召开新汉内政专题会议,主要是商议如何动员发动新汉的全部力量,应对晋国和鲜卑联合进攻事宜。
考虑到关中根据地的稳定,这一次赵广在军事上采用的策略很常规:御敌于国门之外。
诱敌深入,围而歼之,这样的兵法韬略,在历史经典战例中经常被大书特书,但实际上误导读者的地方太多。
出奇不意的结果,往往有两种,一种当然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形势不利的一方如果逆转,那指挥战役的将领就被视为名将,另一种则是弄巧成拙,冒进被围,结果被另一方打的全军覆没。
其实大多数的将领,有机会坚守的话,都会象赵广现在的战法一样,中规中矩,依靠关隘、险地阻击,互拼消耗,直到一方打不下去为止。
不过,单靠关中一隅,要应对三个方向的来敌,着实相当的困难,好在赵广还有巴蜀这个大后方。
经过与诸葛绪、苏愉、荀诩等内政官员的商讨,并请示太后张星彩,新汉朝廷最后决定三点应对措施:
其一,迅速在关中进行预备役的总动员,在扶风、京兆、冯翊等各郡组建后备军,以应对目前新汉总兵力不足的难题。
其二,鉴于巴蜀方面整体态势较为稳定,抽调和征募青羌、白羌、板荡和南中诸夷兵卒,组建一支不少于万人的增援部队,在汉中缔结待命,一旦关中形势不利,则可以马上北上,增援吃紧的一路。
其三,关中的工坊、铁坊、泥坊全部转入军需辎重生产,马远的铁坊目前已经建成三座,但日产量也只能提供一个军侯队伍的兵械所需,要想再扩大,钒矿那边的开采量又受到限制。
泥坊的情况也差不多,出于保密等多种原因,目前道路的水泥硬化主要还是在渭水两岸,接近边界的地方都没有推广开来。
——
且不提赵广这边正积极备战,应对晋国的秋季攻势。
南阳。
晋国荆州牧羊祜驻地。
忙忙碌碌的随军佐吏、将校紧张的校对着各类兵械、粮秣和其它辎重的数量,领到的欢天喜地离去,没领到的伸长着脖子等着,每个人的神情都带着些许的希翼,又带着些许的忐忐。
军司马徐胤一脸的疲惫,这一次的出征,羊祜将后勤一干事务悉数交到了徐胤这里,自己则躲在了铃阁内,也不知在思考什么问题。
对于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徐胤不敢有丝毫的看轻,要知道羊祜没来荆州之前,荆州军的存粮只能够应付百余天的所需。
而在羊祜到来之后,他与吴国荆州牧、镇军大将军陆抗达成了默契,吴国撤掉了前出的石城方向的驻军,让羊祜的部队终于有时间垦田积粮。
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陆抗根本不想撤出石城的吴军,但形势不由他,孙皓的暴政让吴国内部动荡四起,老将军丁奉在魏吴和议之后,因为顶撞了孙皓几句,结果被闲置,丞相张布则更是倒霉,想要摆摆顾命老臣的架子,结果被孙皓直接砍了脑袋。
连一手扶孙皓上位的张布都不能保全性命,吴国上下还有谁敢逆孙皓的心意,陆抗要不是名望实在太大,孙皓又顾及荆州西线的重要性,陆抗这个荆州牧能不能继续当还是未知数。
拿不下陆抗,孙皓也没给陆抗多少有力的支持,吴军的军粮同样不足。石城不撤军,陆抗也没能力养军。
就在徐胤一边忙碌一边想事的时候,羊祜终于从铃阁内走了出来。与历史上被任命为荆州牧的时间段相比,羊祜这次出仕并担任要职的时间要提早了些,其中原因不乏司马炎被赵广逼迫振作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