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太太也知趣,就闭口不再提庶子,只提侄儿外甥之类。
只是除了商户人家,又有几个不重嫡庶的?提出的几个人选,多是旁枝或是依附亲戚的落魄户,想要迎娶玉姐,为的还是尚书府的权势与玉姐的嫁妆。
这样的人选,徐氏如何会考虑?
虽说玉姐才十三岁,还有两年及笄,亲事并不急,可这试探之下,徐氏心中还是有些懊恼。
她也是知天命的年纪,年前年后又艹劳颇多,又在玉姐的亲事上受了憋闷,情绪就有些怏怏。
大老爷见状,便道:“实是不行就给二弟去信,将玉姐记在乔氏名下……沈家这一代就这一个女孩儿,又是个孝顺懂事的,亲事上总不能含糊……”
徐氏叹气道:“我之前也想过如此,可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等到结亲的时候,能糊弄得了谁去?真要挑嫡庶的人家,记名也无用。”
大老爷想了想,道:“实在不行,就从寒门举人中择婿,当年太爷为三妹就是这样择女婿……”
徐氏摇头道:“这世上像杨姑父这样念旧情的人有几个?再说,杨家当年只是家道中落,并非全无根基……”
玉姐落地十三年,嫡母过问的时候少,反而是徐氏这个大伯娘过问的时候多。加上人上了年岁,就怕孤单冷清,大老爷每曰往衙门去,沈瑞每曰要上学,陪在徐氏身边就是玉姐,娘俩的感情倒是越来越深厚。
等到看到玉姐真心敬爱沈瑞这个堂兄,沈瑞也能对堂妹看爱有加,徐氏就生出个念头来。沈家即便过了嗣子,小三房也生了四哥,可只有堂兄弟三人,还是单薄。
沈珏读书资质不错,可上面还有个不省心的嗣母,嗣父也不是明白人,能担当起二房的那一摊,不拖累沈瑞就是好的。三房那里,四哥才几个月,又是病弱的父亲所出,以后如何还都不好说,起码二十年之内,都要靠着长房过活。
沈瑞身为长房嗣子,连个臂膀也靠不上,以后太辛苦。
要是玉姐成了长房的女儿,说一门妥当的亲事,沈瑞这里也能多个妹婿。而对玉姐来说,离了乔氏那样的嫡母,将长房当成依靠,也是好事。
只因二老爷只有玉姐这一个亲女儿,徐氏即便因私心起了念头,也都压了下去。
不过等到看到来打探亲事的“歪瓜裂枣”,徐氏压下去的念头又起来。
她想了想,便道:“老爷,即便记嫡,正式结亲时难免论起嫡庶;要是过继过来,本生亲那边却是无需提及的……即便是说起来,也没人会去计较……”
大老爷闻言,不由迟疑。
玉姐是他的亲侄女,为了说门好亲事,过继长房也不是大事,他也舍得为侄女预备一份嫁妆。可是对二房来说,沈珏是嗣子,玉姐却是亲女,二老爷未必舍得过继。
徐氏也明白大老爷顾忌,并不想勉强,便道:“要不就给二叔去信问一句,听一听二叔的意见?小一辈只有玉姐姊妹一个,真要嫁给小门小户还真叫人舍不得……”
即便有私心在内,可徐氏也不想勉强成事。
毕竟玉姐过继长房,以后婚嫁聘娶就归了长房,说起来也费事。要是给她选的人是出息的,能做上沈瑞臂助;要是个平庸的,说不得以后还给沈瑞增加负担。
还是两厢情愿的好。
大老爷久在官场,晓得族人姻亲的重要。
沈家二房庶女,与沈家长房嗣女,绝对不是一个分量。
真要按照徐氏建议,不管对玉姐还是对沈家都是好事。玉姐的亲事也不会再高不成低不就,叫人为难,就可以在名门仕宦人家择优秀子弟。
大老爷点头道:“好,我与二弟去信。他即便再糊涂,也晓得怎么对玉姐才是好的……”
徐氏闻言,心中的浊气终于散了不少。
沈瑞这里,并不知晓徐氏与大老爷的打算,只晓得徐氏出门会带了玉姐,有相看人家的意思。
虽说他心里觉得玉姐还是小姑娘,可也晓得这个时候姑娘十三、四议亲,十五、六出阁是常例,便也不去啰嗦。
过了正月十五,衙门里开印,大兴县衙贴出了告示,今年的县试开始报名了。
京城是顺天府,顺天府倚郭宛平县、大兴县。
京城从正中间分开,左半拉隶属宛平县,右半拉隶属大兴县。
沈家二房在京入籍大兴县,因此沈瑞就要应大兴县的县试。
县试是二月里举行,由县令主考,主考地在县衙大堂。
待县衙贴出告示后,学子就可以去县衙礼房报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