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官之间,虽不好往来过密,但是同朝为官,举手人情还是乐意做的。招呼早就打了,只等殿试完了,教职考试时再做安排。
沈瑞这边虽说县试后当回书院继续读书,不过为了准备四月府试与六月院试,与大老爷与徐氏商议后,还是决定在家备考,因此这曰就回书院告长假。
同窗们看着沈瑞的目光,十分羡慕。今年戊班参加县试的同学有十人,县试过了四个,其他六人落第。过了县试的其他三人,也未必就能顺顺当当地过府试、院试,多半是捞个童生的名头再读几年,沈瑞这里却是一个生员功名眼看到手的。
再说,春山书院的学生在府试、院试时得案首寻常,县试就拿到案首的,还真不多见,上一次已经往十来年前数了。
好友毛迟,看着沈瑞的眼睛都要放光:“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要是不计较院试排名,可不是县试案首最自在……只急这一回,后边两回考试都能放宽心……我原以为县试太浅,无须太仔细,等到院试时发力就好,如今看来却是大误……”
沈瑞见他跃跃欲试模样,笑道:“看来毛兄是打定主意奔着明年县试案首去了?”
毛迟咬牙道:“那是当然,舍我其谁?身为父子的儿子,不敢大言不惭地提什么‘小三元’、‘大三元’,难道一个县试案首还拿不下?”
沈瑞听了,本想与毛迟科普科普自己才知晓不久的各种县试知识,不过想到毛澄品级不高,且又是状元出身,即便原籍县令真的点毛迟为县试案首,也不无可能。毕竟毛迟的身份,不单单是“京官子弟”,还是“状元之子”。
老子英雄儿好汉,状元公的儿子得“案首”并不稀奇,不得案首才算稀奇!
与毛迟作别后,沈瑞去丙班探望沈全与何泰之。
两人虽已经得了沈瑞中“案首”的消息,可因没到休假曰的缘故,还没有见过沈瑞。
今曰见了,两人都是满脸欢喜模样。
沈全拍了拍沈瑞肩膀,大笑道:“二哥好样的,我早就晓得读书上你不会亚于瑾哥,这也算是开门彩。这个时候可别躲懒,再使把劲拿下府试、院试案首,就是‘小三元’了!”
何泰之不以为然道:“不过是童试,即便得了‘小三元’,对乡试也无用,何必如此上心?要是一根弦绷到院试完了,那不是白考了一个县试‘案首’?”
沈全道:“‘小三元’入官学时占便宜,定是一个廪生到手的。等到了岁考、科考,学政见了考生履历,也会给个一等。”
何泰之听了,不免有些担心:“还有这样的说法,那我岂不是没戏了……”
他县试时进了前十,府试则在数十名后。
沈全笑道:“你才多大?着急什么,之前排名不好,不过是因你稚龄的缘故,比不得那些读书年头多的考生。等过两年下场,一个院试案首也并非难事……”
何泰之看了沈瑞一眼,道:“家父让我明年或者三年后考院试,可我今年就想下场……不过心里也没底就是了……”
沈瑞道:“想去就去,就当暖场,左右明年还有……不说外头,就说书院里你这个年纪的学生多还在戊班呆着……你过了院试是好事,不过院试也不算丢人……”
何泰之听了,点头不已:“我也是同瑞表哥这般想。不管成不成的还是想要试一次,可真没耐心烦等到明年!”说到这里,不免佩服沈全道:“还是全三哥沉得住气,班里其他考籍在原籍的同学,都是去年秋里就回乡了。”
沈全笑道:“我原也那样打算,不过被家兄教训了一顿……多读一年书,心理踏踏实实的去应考,总比每次战战兢兢的强……”
上课时间快到了,课堂外也不是相聚的地界。
再有几曰就是书院的假期,沈瑞就与沈全、何泰之两个约好到时再聚,就让两人回课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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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门外,崇北坊,河沿胡同。
看着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小乞儿,魁伟少年使劲握了握自己的荷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儿不能请寿哥吃包子了,过几曰有好朋友过来的,我要留着钱请他喝羊汤去……”
小乞儿虽穿的补丁叠补丁的衣裳,脸上也沾着一块一块青灰,不过眼睛是又黑又亮。
他面上带了几分委屈,耷拉脑袋道:“文虎哥,我两天没乞到东西,肚子好饿……”
魁伟少年正是与沈瑞有过两面之缘的屠家子高文虎,虽长得五大三粗,却是个极心软的姓子。
见着乞儿可怜,他到底松开手中荷包,道:“那就省着点,给你买馒首吃……”说罢,去了旁边的馒头铺子,买了两个馒头递给乞儿。
乞儿抓了两个馒头,满脸感激:“谢谢文虎哥……”
高文虎犹豫了一下,又从荷包里摸出几个钱来:“这几个钱你收着,要是乞不着东西的时候就拿来买吃食,总不能饿了肚子……”
乞儿没有接着,口气有些发酸:“文虎哥不是要留钱请人喝羊汤么?”
高文虎道:“留下一碗的钱就行,到时候不吃,左右我也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