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厚,雾气像晕开的牛奶飘在湿冷的空气里,冬日的风不时刮过漆黑的街道,把地上干巴的土黄色落叶吹起漩涡状。
鞋跟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有些空虚,在这样的天气里看不清来人。伊芙拉了拉偏大的黑色兜帽,手指冰凉,已经不能灵活地运动,这会儿死死拽着魔杖,手心冒出的冷汗在阿拉伯胶木上留下粘糊的指纹。
“幻影移形。”她的上下嘴唇相互摩擦了一下,依稀分辨得出口型。空间被撕开一个裂缝,伊芙的身形很快消失。
埃弗里宅坐落在伦敦东郊,位置偏僻,风景算不上优美,因此少有人来。哪怕是徒步的人们路过,这个地方的混浊也让登山客望而却步。这栋房子脏兮兮的,门口的栅栏破烂,锁眼生锈到连钥匙都插不进去。周围的冬青树像是主人的守卫,高大,寂静,除了想尽办法要撩动它们的风,没有任何事物能击落它们。
伊芙抬头看着屋顶上的避雷针----那是被改成检测外来人的特殊武器,老埃弗里买下它的时候花了好大一把加隆,可惜这么多年他也没有想过伊芙作为埃弗里家的一员,即使被除名,也不会改变她血管里流淌着的埃弗里家的血液,自然不会被发现。
她闭上眼睛,表情狰狞,面孔扭曲了一下,眸中灰绿色变化成浓重的墨绿色,让她的脸显得更加硬朗,短发被她用一条天鹅绒缎带扎起,看上去与小埃弗里,她的哥哥,几乎没有太大的分别。
西弗勒斯藏在衣柜里的食死徒面具被伊芙仔细戴好之后,她踹开了栅栏,大跨步走进埃弗里宅。
“少爷回来了?”迎上来的是一只苍老的家养小精灵,身上穿的茶巾破破烂烂,起了不少毛球。伊芙没有理会他,只是快速朝二楼母亲以前住的房间走去,心里勾画着哀悼胸针的模样,还有邓布利多所说的“可能会藏在书房里”的秘密情报。
“少爷不吃点什么吗?”那家养小精灵锲而不舍地跟着她,“少爷喜欢的南瓜汁和约克郡布丁都做好了。”
伊芙压低声音,厉声道:“一边去。”
身后传来的低语让伊芙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多年的习惯性瑟缩在那刹那间复活,“你在找什么。”
甚至没有疑问的语气,平缓的脚步声跟在她身后,一下一下像是敲在她的心口。
“我问你在找什么!!!”那个声音忽然拔高,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钻心咒。伊芙心跳得剧烈,堪堪躲开,手中的魔杖喷出红光,昏迷咒一个接着一个打出,但是没有一道击中对方。走廊阴暗,挂在两侧的画框里人影窜梭,却没有一副画像试图要阻止老埃弗里的攻击。
闪避之间,她的兜帽掉在了肩上,随即是一道无法躲过去的“四分五裂”,让伊芙的面具碎成几块。
“啊。”老埃弗里眯着一双犀利的绿眼睛,皱纹堆在一起,让人恐惧的微笑,已经告诉伊芙他的企图。
“你回来了。”
“他让你来的?”
他看上去那么冷静。但是伊芙知道,伊芙知道他越冷静,越偏激。他随时都可能来一个钻心咒,一个她无法接受的可怕的钻心咒。
或者......
伊芙盯住他的腰间。那里,刻着埃弗里家徽的皮带扣闪着混浊的光泽。
似乎注意到了伊芙的目光,老埃弗里的微笑变成了一条直线。“原来你很想要,是吗?想念父亲的时候就应该回来看看。你的母亲太不听话了......她把你带坏了。”
他偏着头,右手在皮带扣上敲了一下----手里握住皮带,他很快朝伊芙挥出----皮带扣掉落地摊上,只有轻轻的响声。
伊芙没有看清他的动作,脸上是一片火辣辣的撕裂感,那种感觉像燎原的火蔓延开来,很快,肩膀,腰腹,腿,手臂上,背后。她匍匐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