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飞行都始于坠落。(Everyflightbeginswithafall.)
伊芙真正理解到这个意思,是在她下坠的时候。从八楼、霍格沃茨最高的校长办公室窗口掉下来,被索命咒击中,潜意识还在驱动她挣扎----但那样只会掉得更快。她还记得打了一个响指,怀里一直揣着的书从不堪负重的衣服口袋里滑出去,福克斯悄无声息地从她身体下方窜过,一阵火光后,她站在莫妮卡的店里。
对角巷的夜晚太寂静了。
伊芙打了个寒颤,扶着床沿坐起来。她很意外地发现自己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想着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走走。
她试探着把脚摆到地上,从底下腾起一股冷气,穿透了她的血管。伊芙扯过压在床单下面的袍子披上,一只手掏了掏确定带好了魔杖。她没有点灯。爪形烛台孤单地坐在床头柜上,伊芙小心地低着头离它越来越远。
戈德里克山谷里带回来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与谎言》还没看两页,她的《近代魔法史》快要收尾可是却不想动笔。
她沉默得太久了,差点忘记该怎么开口说话。伊芙重审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毛病。她意识到自己不太一样了----到底是阿兹卡班让她变成了不怕死不在乎脸面的疯子。
最厉害的人都是疯子。(Allthebestpeoplearecrazy.)
整整两个月。邓布利多告诉她,哈利一成年就会失去莉莉血缘魔法的保护。哈利的生日是八月的前一天,而现在是八月的最后一天。
邓布利多自顾自在阁楼里捣鼓他的计划,而伊芙什么忙都帮不上。她的学识完全不够用,在这种情况下伊芙后悔起以前不好好写论文的问题。
阿不思说,米勒娃要是知道她这么想一定很高兴。迄今为止,伊芙最不擅长的变形术仍然是短板,只是勉强看上去有些样子了----但真的让她再考一次,她很有把握考出一个T。
“你应该把你给自己的外表变形时的感觉代入到给别的东西变形的过程里......我想这会有帮助的。”阿不思作为变形术大师给予了伊芙不少鼓励。伊芙知道邓布利多只是不想让更多人牵扯到哈利和伏地魔那个羁绊里去。
不应该再扯上别人。他自己也好,伊芙也好,知道的越少越好。
伊芙就算睡上二十四个小时,也不会真的对开学一点感觉也没有。她的失眠没有好转,但是开学前的这一天,伊芙很习惯性地早早坐到了被子里。她漫不经心地翻阅了一半的《魔法史》,只看进去了妖精叛乱和家养小精灵的板块,剩下的,就连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1945年的大战她都看不进去。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是失眠,也不是责怪邓布利多什么都瞒着她。
伊芙的生活□□逸了。她就像是一个坐在摇椅里晃着、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红茶、嘴里嚼着巧克力蛙的老奶奶,正对着她的是残酷又遍布陷阱的战场。
“莫妮卡。”伊芙没有刻意掩盖自己原本的样貌,光天化日下出现在坩埚店里。
莫妮卡一抬头就看到了这张大概一个多月没看见过的脸。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魔杖往门口一指,硬是把店铺状态改成了“打烊”,甚至顾不上现在是早上十点半----她一个纳特都还没赚到。
“伊芙琳!你在做什么!”她气呼呼地喘着气,叫嚷着,“你疯了吗?在这种时候出来?!外面巡逻的傲罗一步都没走开过----哈利·波特三人甚至没有去霍格沃茨----”
没有去霍格沃茨?
伊芙下意识地问:“他们没有去吗?”
她问完立刻反应过来,接上话茬:“他们怎么可以不去!”
莫妮卡是个直脾气,说话也直接,听到伊芙宛若傻瓜的话,干脆利落地反驳:“他们为什么去!斯内普成了校长,两个食死徒待在里面当教授,霍格沃茨现在完全归顺到食死徒的控制范围之下----”
她说到一半,捂住了嘴。
“在食死徒的控制范围里?”伊芙目光凶狠地眯起了眼睛,牙齿磨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就在莫妮卡准备来个“昏昏倒地”的时候,伊芙转过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