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理论比她想象的要不靠谱些，虽然理论上旅行者成为观察者，无法改变与接触任何事物，这倒也有道理，但是如果无法改变的话，时间旅行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又为什么会接触另一个没有改变结局的空间？

没有解决前一个问题，伊芙发现了更多的问题。

“平行时空真的存在的话，人就不会有遗憾。没有遗憾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她躺在铁板床上胡思乱想，听到隔壁的卡洛尔高声说道。

“你相信哪一个理论，卡洛尔？”

隔壁的呼吸声拐了个弯。监狱里的窗子不多，伊芙分到了带窗子的牢房，可是卡洛尔没有。卡洛尔的一举一动都被墙壁反弹回来，以至于伊芙听得很清楚。

“‘因果’理论。”卡洛尔说，“我更喜欢称之为宿命。”

“为什么？”伊芙挠挠头发，装作她自己不是赞成宿命论的样子。

（“因果”理论：时间旅行者会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这件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并且已经发生了）

“他的穿越，是因为什么？”

没等伊芙回答，卡洛尔自顾自说了下去。

“是因为不满意他自己的世界。为了改变自己的、或者别人的命运，篡改宿命，糊弄梅林，他在机缘巧合之下穿越去了另一个世界，或者你可以认为，他回到了过去。而回到过去，他开始想方设法地抹去自己所在的世界给自己的命运和结局，一点一点改变自己的世界，挽回很多很多错误。他开始做出不同于记忆里的选择。看到这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变化了，他会不会怀疑自己原本的世界本就不存在，说不准只是一个梦，一个警告呢？他既然回去了，那么就说明是被命运许可了的，他的命运轨迹只是比别人多了一条而已。在一个岔路口上，他收到一个提醒，于是选择了通往幸福结局的道路。这就算是预言家，严格来说，这样的时空旅行本身就不存在，因为你至始至终都在同一个世界，看到的只是这个世界的未来，而你的穿越早就被固定，你穿越后会改变什么也已经被谱写。”

伊芙越听越觉得卡洛尔说得是对的。

她重新躺回去，望着勉强露出的一角灰蓝色天空，眨眨眼。天空黑了一瞬。这一次，漏勺似的天空被黑色幕布完全蒙住，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