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没有多?少仆役,两位姨娘除了?授课还得做活,见林淡非常认真?自觉,就陆续离开了?,偶尔抽空来看一眼,又让丫鬟守着,防止她偷懒。
林淡捏着一根绣花针,小心翼翼地?在绣布上?穿梭,表情看上?去十分平静,内里却?翻腾着无数怒火。她原本以为操作一根绣花针是极简单的事,真?正实践起来才知道这有多?难!她原本想在此处下针,那处出针,到头来手一抖,竟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好一朵迎春花硬是被她绣成了?一坨鸟粪,黄的、白的,糊成一团。
她盯着这坨“鸟粪”看了?很久,捏着绣花针的手都在发抖。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拿针,而应该提刀,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给?砍了?。
“小姐,小姐,你想干什么??”丫鬟见她忽然起身去了?柴房,连忙跟上?去。
“小姐您不能拿刀呀,小心伤了?手!”见她提着一把柴刀从房里走出来,丫鬟吓得脸都白了?。
林淡一言不发地?把一块木墩立在院子里,举刀就砍。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她总想砍人,也不知道这个毛病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小姐您干什么?呀?您快停下!”丫鬟真?被她弄哭了?,想靠近却?怕被四溅的木屑打到,只能站在原地?劝解。
林淡丝毫也不理会,三?两下把木墩砍得稀碎,又慢条斯理地?拍一拍沾满木屑的裙摆,徐徐道:“给?我换一块绣布,我们继续练。”
丫鬟看看她平静无波、仿若无事的脸,又看看地?上?碎得不能再碎的木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连忙替林淡换了?一块绣布,又把地?上?的狼藉打扫干净,然后退出去老远,根本不敢沾林淡的边。
林淡把柴刀藏进桌布下,像模像样地?拿起绣花针,继续练习平针,刚练了?一会儿三?姨娘就来了?,拿起那坨“鸟粪”看了?看,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好在林淡今天?没逃跑,也没偷懒,已经?算是极大的进步,她倒也不敢苛责,反而说了?许多?勉励的话。
林淡乖乖点头,继续刺绣,一刻钟后,一坨稍微好看些的“鸟粪”出炉了?。她拎着这块绣布看了?很久,久到目光都快冻住了?才丢开手,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摸出那把柴刀。
丫鬟嘤咛一声,急忙倒退。
林淡却?不愿放过她,十分平静地?说道:“再拿一个木墩过来。”
丫鬟踌躇不定,被她轻飘飘地?一瞥便似惊弓之鸟一般飞奔向柴房,片刻功夫就抱回来一个半人高的木桩。
林淡慢吞吞地?卷起袖子,慢吞吞地?举起刀,三?两下把那半人高的木桩削得只剩两尺长。刺绣几乎耗尽了?她全部耐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砍人的欲望。为什么?拿绣花针比拿刀砍人还难?为什么??!
她眼里暗沉如水,面上?冰寒如霜,看着着实有些骇人。当木桩砍完,她冷冽的气场瞬间收了?起来,又变成那个娇蛮中透着一点儿小天?真?的姑娘。
“好了?,把地?扫一扫,再给?我换一块绣布,我们继续练。”照例把柴刀藏在桌布下,她十分平静地?交代。
丫鬟已经?吓得气都不敢喘了?,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把院子打扫干净,又把可?怜的、只剩下一丁点屁股的木桩送回柴房。
林淡刚坐下,四姨娘便来了?,拿起两块绣布看了?看,赞许道:“不错,有进步!继续练,不要停。”
“我会的,”林淡点点头,提议道:“四姨娘,待会儿让小厮再抬几捆柴来,柴房里快空了?。”
“好,咱家淡儿也知道理事了?。”四姨娘很欣慰地?走了?,林淡捏着绣花针继续练习,表情看上?去要多?平静有多?平静。
不远处,杜如松悄悄跃下树梢,摇头失笑。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彪啊!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