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徐初一就有些发愁了：“百货大楼那边不要，说是他们已经有谢馥春和百雀羚这一类的了，咱们新产品，他们也没用过，不知道好坏，万一卖不出去呢？所以我有些发愁呢。”

“发愁什么啊，只要东西好，肯定能卖出去的。建国哥不是看报纸了吗？领导人可是说了，经济方面要稍微的放宽一些政策呢。”

要不然，她也不敢跟着宋卫邦去海城进货啊。自打数字帮被打倒，葛伟会几乎就是不存在了。再加上知青回城，暗地里的小生意，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上面大约也是在考虑这个经济方面的事儿，虽然也没说允许做生意吧，但是，现下肯定是略微宽松些的。

但徐念念很快就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不过咱们还是找那些国营的企业合作比较好，毕竟，谁也不知道政策什么时候户有变化是不是？”

她记得还有一次严打呢，但具体什么时候，真不好意思，还是没记清。

“尤其是大数额的，咱们还是要小心，建国哥以前可是出过事儿的，你们可不能在这方面放松。”她叮嘱道，徐初一点头：“你放心，吃过一次教训，我现下也知道深浅了，百货大楼那边虽然不好办，但是我会找一些妇联之类的，先将东西当福利给妇女同志们发下去，用着好了，她们自己就会去百货大楼那边问，到时候，咱们也能占据主动权了。”

做生意这种事儿，徐念念不懂，她也不瞎掺和：“那行吧，你们有主意就成，我只负责帮你们推广。”

等徐初一走了，她就特意去了一趟原先的宿舍，白婷婷她们还都在，就陈美凤不在了。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们了呢，这么些天了也不见你来找我们。”白婷婷笑眯眯的说道，徐念念无奈：“这不是忙吗？再说了，我可是一有空就赶紧过来了，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呢。”

她拿出来两瓶面膜，反正这个东西也就半年保质期，她自己也用不完那么多，就当人情送出去好了。

“你们之前用过的，还觉得挺好用，我特意找我姐姐拿了些，送给你们。一人一瓶。”徐念念笑眯眯的说道，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陈美凤搬走了啊？”

“是啊，听说是准备相亲了，毕竟也到了年纪了，她爸爸老是觉得做演员不好，有时候要拍一些不太好的画面什么的，所以就让她回家去了。”

反正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白婷婷也就说给徐念念听了：“她转到电视台那边去了，说是要做主持人。不过，我看了几天节目，也没瞧见她在哪个节目里。”

电视台和影视厂，这个区别可就大了。不过，做主持人什么的，倒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徐念念也就是好奇一下，满足了好奇心也就不去问了，直接转移了话题：“你们有空也去找我玩儿啊，我现在在大学呢，住在五号楼那边，到时候你们让宿管阿姨叫我一声就行了。”

白婷婷笑嘻嘻的：“大学生了啊，不得了了。”

“什么不得了，等毕业了，还不是和也要来找工作？”徐念念笑眯眯的说道，白婷婷摇头：“那不一样，我们呢，没学历，自己摸索的演戏方式，有时候摸索的不对还要被导演骂。甚至只能接一下小角色，因为演技不好，可你是大学生，学过怎么演戏，你演技本来也好，等你毕业，那肯定是有大把的女主角色在等着你呢。”

顿了顿，她又说道：“你看唐诗，她和我们一样年纪，我们就只能演一些小角色，唐诗一上来就是女主，为什么呢？因为她妈妈是常琳琳。常琳琳你知道是谁吧？”

徐念念点头，常琳琳是她们专业的指导老师呢，第一代白毛女的扮演者，当然，这不是她的唯一一个角色，她另外还有很多别的经典角色，像是电影鸡毛信里面的女解放军，像是花儿盛开里面的女主角。

唐诗要是她闺女，那也难怪唐诗的演技那么好了。

“对了，我在大学怎么没见到唐诗？”常琳琳都当指导老师了，唐诗不应该是考不上的啊。

“谁说人家没上大学？人家上的是外语学校，是准备以后走别的路子的。”白婷婷笑着说道，徐念念有些吃惊：“不打算拍戏了？”

“是啊，你也知道，咱们拍戏这个，就是吃青春饭，趁着年轻好看，多拍几个，等以后上年纪了，那就做不了女主角了。唐诗那性子，给别人做配角，她能愿意？”

赵纤纤也插话说了几句：“再者，到了年纪，该结婚了，那除非是找个同样在影视厂的，否则，门当户对的，谁能看得起一个戏子？”

徐念念忽然就有些不想说话了，女演员的尴尬，在这个年代就已经这么的明显了吗？只有年轻漂亮，才能当女主角，等上了年纪，只能做配？

还有婚姻上，哪怕是再过几十年，网络上也一片倒的认为女明星嫁到豪门是高攀了。甚至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说到明星也只当时一个玩物，有时候还都直接不客气的说什么戏子戏子的。

现下这情况，怕是更严重吧？

也不知道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还是被唐诗以后会退圈的事儿给惊到了，徐念念忽然就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甚至她自己，都在考虑上了年纪之后转行当导演，是不是说明她自己其实在内心深处，也觉得女演员的演艺生涯是没办法长久的？

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忙忙碌碌十几年，就为了那短短几年的风光？

还不如她现在就改行呢，反正她上辈子也风光过了是不是？她现在改行去做生意，肯定比将来转行当导演赚得多。她甚至有把握，让自己变成首富呢。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觉得自己以后就是个演员，就只会做个演员，所以忙着赚钱，忙着认识文工团的人，忙着高考，忙着找兼职，她为什么要认定自己就要走这条路呢？

十年之后，反正都走不成了。

“徐念念？”白婷婷又说了什么，徐念念也没听见，她只想着自己的事儿。还是白婷婷没等到回应喊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的：“啊？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我就是觉得，唐诗退出来这事儿，挺惋惜的。”、

“惋惜有什么办法？就是我和赵纤纤，再过个三五年，说不定也要转行了，比如说，当剧组工作人员什么的。”白婷婷苦笑了一下，她又将之前的话给重复了一下：“你这个面膜还有吗？我想买一点儿。”

徐念念作出惊讶的样子：“我送你的就够用了啊，因为是药材做的，有保质期的，这个只能放半年的。”

白婷婷笑道：“我是送给我家人的，我用着觉得好，想给我妈妈和我姐姐也买点儿。”

赵纤纤也来了兴趣：“那我也要两瓶吧，我妈妈和我嫂子两个人一人一瓶。”

“你们找百货大楼问问，我初一姐姐说，他们已经成立工厂了，很快就能供货了。”徐念念笑眯眯的，东西好，也得多宣传，酒香也怕巷子深。

两个人都应下来，徐念念才起身离开了宿舍。她下午还有一场戏，这会儿得赶紧过去。这

至于刚才那些迷茫什么的，徐念念统统给放到一边去了——不管对以后有什么疑惑，现下既然是要走这条路的，那就必得是敬业些，表现好才行。

就算是将来会退出，她也必得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退出才行，而不是被人给赶出来。

刘导演正在让人搭棚子，见徐念念过来就招手：“今儿你有三场戏，你来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理解的这三个场景。”

徐念念笑着点头，她做过人物小传，这会儿说起来就头头是道了，刘红不停的点头，然后又觉得女二的表现有点儿太单薄，于是又叫了编剧过来，当场修改剧本。徐念念的戏份增加了一些，女二的戏份减少了一些。

徐念念还担心女二会不高兴，毕竟，加戏这种事儿，人人厌恶。谁知道，等女二知道了这事儿，还高兴的不得了：“我今儿还有别的事儿，正想早点儿走呢，要是请假导演肯定会骂人，现下好了，我可以早点儿走了，多谢你了。”

一时之间，徐念念竟然听不出来这是讽刺还是真心实意的道谢。

她只能干巴巴的笑了一下，你高兴就好。

好吧，又是她没想到的细节了——同样的工资，能少干活儿就少干活儿，谁想拼命工作呢？反正，看得起电视的也没几个，出名也出不到哪儿去。最重要的是，出名了也没什么好处啊，工作还是照旧，工资还是照旧，生活也没什么改变，所以，为什么要多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