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说些什么豪言壮语，他就那么将中指与拇指并拢，啪地一声——

一阵强烈得眩目的白光——或者是其它什么颜色的光芒，总之，明亮得简直要闪瞎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闪过。

洛基不由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当他几秒钟之后再睁开双眼的时候，视野里还残留着两个光点，是刚刚那道白光闪过留下的后遗症。他皱着眉，下意识去看他哥哥的方向，然后发现那个妞儿反应比他还要快一点，已经冲上去扶住了他老哥，却摇摇欲坠——这也难怪，他老哥大概长胖了一两百磅，现在的体型已经完全不是那个妞儿一个人就能扛住的了。

洛基大步冲过去，及时在他老哥连着那个妞儿一起带倒之前，撑住他老哥的右臂，总算暂时挽救了他们摔成一团的危机。

他老哥摇摇晃晃地站着，发出跟刚才的那个铁皮人差不多的喘息声，听上去就活像是个老旧的破风箱。

洛基仔细审视了一下他老哥的右臂。

很糟糕，皮肉翻卷，活像是在沸水里烫了个来回，大概得把整只手臂用绷带裹成三倍粗、然后吊起来养上三个月了——他想。

不过，大概没有把骨头也弄断吧——等伤好以后，他老哥还是可以伸直右臂、张开右手，坐等着那柄锤子从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嗡鸣着飞回他的手里，然后举起来逞个威风。

确定了他老哥没什么大事之后，洛基心下一松，下意识抬起头来，寻找灭霸的下落。

然后他看到，就在先前那群“复仇者”制住他的位置附近，乌木喉的身躯正好化作了黑色灰烬塌陷下去，随风飘散了。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无限宝石集合起来的威力。他不由得惊异得睁大了双眼，就连嘴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了。

在乌木喉消散的同时，灭霸此刻看上去近乎茫然。他庞大的身躯在原地慢慢转了一圈，环视战场；但是他能够看到的，到处都是他麾下的追随者化为黑色飞灰，消失在半空中的情景，没有一个人幸免。

最后，他好像放弃了似的，低下头看了一眼，然后居然就重重地在原地坐了下来。

他好像并不感到什么痛苦，脸上露出的只是茫然的神色；他坐在了一堆残骸上，微微抬起头来呼出一口长气，然后脸上现出了几分终于认识到了自己失败的现状、因而完全放弃了一切的表情。

有星星点点的黑色飞灰从他的肩头上渐渐冒起。

洛基听到身边他哥哥低声说道：“……洛基。”

洛基觉得有丝意外，不得不应了一声：“……什么？”

他哥哥奇异地沉默了一秒钟，然后说道：“……你看。”

灭霸肩上飘起的黑色飞灰很快就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几秒钟之内，那个压迫了他们许多年的大魔王，就这么垮塌下去变成了一抔灰土，在战场上刮过的风中消散了。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一刻他哥哥是在对他说话，还是在对那个已经消失在“过往”里的弟弟说话？

但是最后，洛基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凝神望着那抔灰土随着风飘散开来，无影无踪；然后他点了点头，抿起嘴唇，答道：“……看到了。”

这句简单的回答不知为何好像突然拔开了某种塞子、把他老哥强撑的最后一点力气也泄了出去一样；他老哥的庞大身躯晃了晃，然后——

带着洛基一起，轰然倒地。

洛基：“……”

他撤手不及，被他老哥拖着一起摔倒在了地上。然后他听到那个妞儿的喊声：“洛基？！托尔？！哦天哪，你们没事吧？！”

洛基的一条手臂还被他哥哥发福的身躯压在了底下，而战场上的地面比瓦特阿尔海姆还要粗粝一百倍，泥土里混杂着沙石和其它不明残骸以及碎片，扎得洛基手臂一阵疼痛。他简直要怀疑他老哥是故意也打算弄伤他一条手臂，来保持一下兄弟之间的队形了——

他勉强把头转向她声音的来源方向，这才发现刚刚托尔的庞大身躯轰然倒下的时候，她似乎因为及时反应过来而撤手退开，因此逃过一劫。现在，她飞快地奔到他身旁，蹲下身来试图把他扶起来。

他不得不咬牙切齿地提醒她：“去叫人来把托尔挪开！他压住了我的手！！”

很奇怪地，虽然是这样狼狈又疼痛的场景，她却俯视着他，微微抿起嘴唇，扑哧一声笑了。

洛基：“……”

下一刻他感到手臂上一轻。

是那个一脸正气的英俊筋肉人——啊不，“美国队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了过来，把托尔扶了起来，顺便解除了洛基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