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迟点头,他对这个房子很熟悉,书房自然也是熟门熟路,径直过去。门虚掩着,里面的两人在说着些?什么?。谈迟敲了两下门,推门进去。
“老师。”
“坐吧。”
尹教授和那个男人相对而坐,谈迟的目光扫过去,看?了那人一?眼。上次见他是好多年前,本来以为再也不见?。
尹教授也不绕弯子说些场面话,直接点名:“康恒,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可以说了。”
“谢谢尹教授。”
尹教授并没有要把书房留给两个人的打算,师母推门给谈迟端了杯茶,两口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师母一?脸担忧地转身出去,尹教授依旧原处坐着。
谈迟把那杯花茶拿在手里,水不烫口,刚好能喝的温度,他就着杯沿抿了一?口。
跟前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叫康恒的男人,按理说应该称呼他哥哥,但是他并不想听这声称呼,以至于康恒转向他要开口时,他垂着眼,仿佛聚精会神地看着杯子。
康恒到嘴边的称呼给咽了回去。
“今天是看着尹老师的面子上,我才跑着一?趟的,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但是我话说前头,对我提的任何要求,我都无法满足。”
“你……”康恒眉头微蹙,强压着这几天积攒的愠怒。他找谈迟实在找的辛苦,要不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他才不会跑来受这样的气。
尹教授在旁边,抬手朝康恒做了个消消气的手势,康恒紧压唇角,勉强克制住。他今天是有正事要来,并不是来斗气。
“爸爸病重,你应该知道。”
谈迟心中丝毫不为所动,康海堂堂的三甲医院外科主任,病重就病重,一?堆的医学专家给他续命,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想东想西。
“他想见见?你。”
“说完了?”
“地点在东洲第二人民医院。”
谈迟沉默了几秒钟,书房里顿时一片死寂,只有尹教授喝茶的声音。
老爷子知道自己这个学生从前是个什么?脾气,他喝这个茶也是吊着一?颗心,生怕这小犊子给他把杯子桌子都给砸了。
“你和你母亲应该都不希望我在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现在又要来叫我去帮你们满足心愿,我谈迟恐怕不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康恒咬咬牙:“以前是我们对你多有得罪……”
谈迟皮笑肉不笑地:“只是多有得罪。”末了,鼻息轻嗤一下。
康恒咽了口唾沫,他实在是不懂他妈为什么?要叫他来跑这一?趟,明知道谈迟对他们一家恨得厉害,怎么可能会去看康海。
谈迟并不想对康恒进行羞辱,虽然康恒挺讨人厌,但这事的根源与康恒关系不大。
“你的话带到了,你该尽的孝也尽了,可以回去了。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身边的人,否则我们警局见?。”
康恒没多逗留。
他来这一?趟,其实是有恒心的,不然也不会蹲守两三天,但是和谈迟这人对峙一?回,他就不知不觉地败下阵来。谈迟这个人犟起来是又臭又硬,还?好当初爸妈没把他领进门,不然家里每天该是怎么一?副鸡飞狗跳的景象。
听到关门声,谈迟的肩膀微微一?塌。
“你怪不怪我自作主张?”
尹教授看?着他,心里头很复杂,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想当然。他不想谈迟就这么?带着仇恨生活一辈子,可是就算他知道康海病重,那也不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不能因为一个人即将不久于人世,他从前的所作所为就可以一?笔勾销。
谈迟仿佛没听见上一?句话,自顾自地站起身就要走:“尹老师,我先回去了,实验室下去还有事。”
“阿迟。”
“老师,我不怪你。”他回头冲老师笑了一?下,“我这么?大个人了,能自己处理情绪。”
师母在客厅坐着,谈迟走的时候跟师母打了声招呼,师母把他送到电梯口,还?想送下楼,被他拦住。
师母从外面回来,进门就开始骂老头子:“你管那家人的闲事做什么??什么?病重不病重的,我看?死了才干净。”
“你好歹一?个知识分子,怎么说话的?”
“你管我怎么说话?那康海就不是个东西,害得人家亲妈跳了楼,他日子过的好好的,早该遭报应。”
尹教授一?脸无奈地端着茶杯站在书房门口:“我是为他好,你要讲点道理。”
“别人觉得好才叫为人家好,你别整天自以为是。你看?看?阿迟,我宁愿他今天把你书房给砸了,也不想看他刚刚那样,整个跟没事人一样,完全不对劲。”
老两口拌了几句嘴,最后师母连晚饭都懒得做,回房间生闷气去了。
谈迟从老师家出来,车子开了一?阵,才发现自己偏离了路线,走到离学校更远的街道。再?往前开了一?段路就是观湖路,隔着半条街就是白鹭湖。
白鹭湖这个名字既是湖的名字,也是临湖小区的名字,岳舒也的爸妈就在这边。
他想起周一就是樱樱的生日了,调了个方向找到就近的快递点,把车上给樱樱的礼物打包。
往外掏手机的时候,在衣兜里摸到一样东西。他拿出来看了看?,岳舒也的发圈有些?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