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问问老板,你们这儿的猪粪,臭吗?”
鸡同鸭讲这么久,朱默默也大致明白了,刚刚两人说的就不是一回事儿。
“好好,你这丫头想法好。”
“不过粪便哪有不臭的。”老板哈哈大笑。
“要不臭的啊,我给你想想,还真有一家。就是咱们星城中学后面,不是有一个花卉市场吗,那里有一家叫做二黑花卉的,他们家应该有。”
“啊,那太好了,老板谢谢你啊。”朱默默挥着手和老板道别,心里觉得很高兴。
这一趟虽然无用功,但好歹还是找到了目标。
看着离开了养殖场,扔掉了纸巾,大口大口呼吸的宋知墨,朱默默心生庆幸。
不然宋知墨就只能陪着她逛完猪羊牛,转战鸡鸭鹅,活生生憋死在恶臭里了。
到了花卉市场后,朱默默选择了一种经过高温膨化发酵消毒过的鸡粪,这种有机肥几乎没有任何的气味,正好适合在屋顶使用,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将买回来的有机肥与泥土混合好后,朱默默终于将泡好的种子安了家。
朱默默把种子均匀地洒在泥土表面,而宋知墨则帮忙给种子盖上一层土。
这个非常讲究,给种子盖土的时候,也不能太深,深了,种子容易憋死不出芽,也不能太浅,浅了种子容易损伤,影响后面生长。
只能稍稍盖上2到3厘米左右就够了。这是个精细活,他们俩都不太熟练,只能捏着土,用手将土块捏碎,然后将粉末盖在种子上,一边盖一边估量厚度。
朱默默将一整块地的菠菜种子都洒下后,看宋知墨还没有盖完一半,也跑回去帮忙。其实都是当倒忙,还一边兼职评判员。
“哎哎,这里薄了,你加点土,你看这颗小种子都露在外面,多可怜啊。”
见宋知墨不理她,还自顾自给那颗小菠菜种子加戏:“小菠菜啊,地里黄,没有土啊,冷风吹,冷风吹啊,翘辫子啊。”
说着脑袋一歪,伸出常常的舌头。
宋知墨无奈,只好回来,给那颗地里黄的菠菜加上一指甲盖的土。
因为之前有次他土加多了,朱默默就会唱:“小菠菜啊,好可怜,地里埋啊,地里埋,不见光啊,不见光。”
然后用用他那沾着泥土和有机肥的手弹一下朱默默的脑门:“这下满意了吧。”
“不满意。”朱默默幽怨地看了一眼宋知墨,“你用的哪只手探我脑门呢?”
“这只啊。”宋知墨毫不客气地将沾满泥灰的手伸出来给朱默默看,一点都不内疚。
“你你,你居然用脏脏的手摸我这么漂亮的脑门。那我也要摸你。”朱默默弯下腰双手抓了一把泥巴,然后转身就要去摸宋知墨的脸。
两人笑笑闹闹一会儿后,朱默默趴在防护栏上,看着远处高楼,突然问道:“你怎么突然就不嫌弃了呢?”
要知道昨天一整天他的脸色都没有舒展过,后来买在花店买有机肥的时候,也是一副隔离在外的状态。
从头到尾没有碰触一下。
他们一共买了50斤的有机肥,是花店老板二黑帮忙装袋放到小毛驴踏脚的地方,她一路将小毛驴骑到电梯旁,在通过电梯送上来。
当时宋知墨直接回家洗澡,而她一个人将这些有机肥与泥土混合好。
朱默默不记得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失落。因为她本来就没有想过宋知墨会是这种在一亩三分田上忙活的人。
然而,当今天宋知墨主动来帮忙的时候,并且不怕脏地亲手触摸了那些泥土,将一颗颗希望的种子盖上,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无以言说的幸福和满足。
她终于知道,昨天的那个下午,一个人在阳台上的时光,她始终是失落的。
失落于两个人不对等的生活和经历,也茫然于未来。
宋知墨的东西永远井井有条,而她的堆放地乱糟糟,经常要用时找不到。
他对什么都很有计划,而她想到什么做什么。
他喜欢看书,行李箱里一箱都是书。朱默默看过,那些书她一本也不认识。
他应该是干干净净一本正经在高档写字楼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而要和土地,肥料,种子,虫子打交道,也许有一天,可以实现那个绿色城市的梦想,然后被人称赞。
但现在灰头土脸的她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吗?
朱默默不确定了。
他们恋爱的进程太快,还不能相互理解对方,没有磨合的生活,甜蜜的快,冷淡的也快。
宋知墨知道朱默默问的是什么?
说不嫌弃吗?
短短一夜的时间,仍然不能改变他闻到臭味时的恶心,知道那是鸡鸭排泄物的恶心。
可他知道朱默默是有自己的坚持的,她一定会和这些东西接触,那她恶心吗?
宋知墨马上摇摇头,脑海里闪现朱默默带着汗水和泥土的笑脸,一点也不恶心,很可爱。
如果是之前呢?
之前遇到这样一个人,宋知墨想,我会习惯性会离她三米远。
可现在他会去牵她的手。
傍晚,朱默默回家时疲倦的神情,和不断捶打腰背的动作,让宋知墨所有的纠结和犹豫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就彻底离开,眼不见心静。
可他还喜欢她。
他舍不得离开。
那就留下来,彻底地接纳她,为她改变。
手上沾了脏东西,洗掉就是了。
不过,这些犹豫,没必要一一说明。
宋知墨顺着朱默默的视线看过远方,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我只是找到了新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