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是谁？”

“死之前的男朋友。”赤橙说，她蹲下身用颤抖的双手将许阳的书捡起来，上面赫然写着“阳许”两个大字，这是他们的约定。

那年杏花树下，小姑娘皱着小眉毛，撒娇的跟小男孩儿说：“我不管，我不管，等你游戏设计书出版了笔名就要叫阳许。”小男孩儿不愿意，但还是告诉女孩儿：“能出版再说。”

沈星瞳孔微微扩大，他强行压制住自己的狂躁的内心，尽全力用平稳的语气询问：“许阳是游戏的设计者么？”

问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从赤橙手里接过这本来自远古地球生物撰写的书本，翻开后，他看到扉页上写着“谨以此书献给我已离世的女友。”

“我不能确定这个游戏是不是许阳设计的。”赤橙已经让自己的内心平稳下来，刚刚的失态，一部分的原因是几百年来生活中没出现过过去的人，另一部分原因是，赤橙想到了死之前的事情。

赤橙自认自己对人情已经十分冷淡，何况是那个年代的人，其实她已经忘记自己父母的样子了。

百年时间，她遗忘过自己的名字，遗忘过许阳，遗忘过自己的亲人。

现在的她，对于自己来说就像是带着模糊前世记忆的转世之人。

但这些，沈星并不了解，他当方面认为，许阳和赤橙是一对苦命鸳鸯，一个离开人世，一个念念不忘。

“沈星，这个游戏是许阳设计的吗？”赤橙向已经把书看到一半的沈星问道。

“嗯。”沈星毫不迟疑的点头。

这本书里详细的记录了“星际直播”这款游戏的由来、制作过程、制作方法以及游戏规则，和沈星当初猜测的一样，这款游戏中那位女孩儿的DNA是绝对的作用，许阳是为了那位惨死的女孩儿而设计了这款游戏，目的是想让那位还没开始好好人生的女孩儿，再一次的过一次，让她能够为自己做一个选择。

不过这本书里没有记录说有两个女孩儿，但这款游戏的确有两个人的DNA。

“赤橙，你是怎么死的？”沈星抬眸问道。

赤橙明显一愣，接着脸上带着百分百的防备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沈星扬了扬手里的书：“许阳说她的女孩儿惨死了。”

“哦，我死的不算惨，”赤橙别过脸不去看沈星：“那应该不是我，我死的不算惨。”

很明显的，赤橙不愿意回忆曾经的事情。

“而且，几百年过去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呀。”赤橙眯起眼笑着说。

这段日子沈星发现，赤橙只要想瞒什么事情，就会用笑来掩盖，但这是人家的私事，不说也就不说了，虽然这和拯救宇宙至关重要。

但，还是等到赤橙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沈星眯了眯眼，起身将书放回到原处，从进门到现在看完想要的书，时间过去了五个小时，而这五个小时里，一直到离开，赤橙都没再看到那位叫徐伯的老人家，只是在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沈星冲着里头喊了声：“徐伯，我们走了。”

老人家嗯了一声算是道别。

赤橙跟在沈星的身后，拐过三个弯，走过一条五百米长的直路，赤橙终于将许阳这件事彻彻底底的忘了，死得久的好处就是，事情想忘就能忘，做鬼的时候谁能有时间抱着回忆哭个没完。

“沈星，你刚刚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妻子？”赤橙挑起眉毛问。

沈星在想许阳游戏设计目的的事情，一直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才回答她：“刚刚我们去的地方是，全宇宙图书放置馆，也就是说全宇宙的文明都在那间破旧的屋子里，不是绝对信任的人知道了这个秘密会被处理掉。”

“哦，明白了。”赤橙了然的笑了笑。

“那刚刚的老伯是谁？”赤橙询问道。

沈星停住想了会儿才说：“我也不认识，当初一起来的历史学家相继离世，徐伯是最后一位历史学家推荐的人选，具体身份没人知道。”

“不是要绝对信任么？”赤橙疑惑。

“对于那位历史学家来说是绝对信任的，对我们来说也不存在不信任，毕竟已经交给徐伯了，而且五年来，的确没出过问题。”沈星淡淡的笑了笑，心想这姑娘关心的还真多。

“但我觉得，这个老伯没那么简单，他就像是姜子牙。”赤橙道，那位老伯和她握手的感觉不像是简单的礼貌性的打招呼，而像要索取赤橙的一些信息。

姜子牙，沈星知道，比远古地球还要远古的一位伟大的历史人物。

“愿者上钩？”

赤橙点头，仰头看着沈星提醒道：“你以后千万不要单独去。”

沈星笑了，露出的小虎牙在太阳下亮了亮。他们离开后，赤橙肩上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沈星不知道这和许阳有没有关系，还是说和徐伯有关系？

在他们身后的拐角处，有一个鬼头鬼脑的家伙盯着他们，赤橙一回头，那人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赤橙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总觉得有点奇怪。”

“别怕，有我在。”沈星目视前方，但这话的确是和赤橙说的。

“真的沈星，你千万不能单独过去。”不知怎么的，赤橙想到那位老人家看沈星的眼神就觉得浑身发冷，是那种毒蛇想要吃人前狠毒的眼神。

“知道了，放心，以后过去都带着你。”沈星说。

赤橙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还是点头说：“说好了，以后去都和我一起，不和我一起也带着别人。那个地方不在游戏系统里吧？”

沈星眉毛跳了跳：“在游戏系统里，属于系统bug，不在管辖区内。”

“也就是说游戏人物去不了，只有人类能去，消失了也不会被系统察觉。”赤橙皱紧眉毛。

“没错。”沈星无奈的笑了笑，的确是没什么安全系数的一个地方，但在赤橙提醒他之前，他私自将全人类归类为“好”的这一方，并不会出现人类杀人类的事情，但，事实真的如此么？多位历史学家的死，直到现在还没有真相。

沈星的眉毛皱到了一起，从前他怀疑的都是系统中的人物为了升级而误杀了历史学家，但现在，他隐隐的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人类真的会互相残杀么？”沈星问。

赤橙愣住，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沈星：“沈星，你别是个傻子吧？”

“啥？”

“人心不古听没听过？人心最难测了好么？”赤橙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她很好奇这个人在宇宙没毁灭的时候是怎么活那么大的，在宇宙毁灭后又是怎么做到霸主地位的，脑残也能逆袭？？？

“我听过，古代成语书里有。”沈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赤橙此时此刻看她的眼神是在看智障一样：“我生活的时代不一样，大家都讲道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想告诉你，人类最不讲道理了，他们能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别人的死活，甚至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沈星你要知道你生活的时代和现在不一样了。”赤橙用小奶音说出这一长串的话，让沈星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注意的。”沈星笑道。

赤橙白了他一眼，终于明白为什么沈冰月那么炽热的眼神，沈星会毫无察觉了，因为这个家伙的脑子里只有数据、事实，实在是个太好看让人察觉不到脑子如此无聊的人。

“我有感情的，你不要把我当成机器。”沈星解释道，他的父亲告诉过他，感情是宇宙里最不讲道理的东西，它会让你狂燥、让你开心、让你难过，让你以为自己疯狂了，但是，经历过后，你会感谢它的出现，他会让一个人完整。

沈星还没有因为什么狂燥、开心、难过绝对的疯狂过，不过刚刚图书馆里，赤橙红着的眼睛，让他的心里燃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那感觉就像是冬天喝下一整瓶九十度的白酒，灼心。

赤橙一直蹦蹦跳跳的跟在沈星的身侧，沈星心里一直在回忆他父亲所说的极致的感情。

突然，沈星问赤橙：“你体会过人类的爱情么？”

赤橙一愣，随即道：“当然啊。”

紧接着，又加了一句：“没吃过猪肉，成群结队的猪跑来跑去还是见过的。”

“啥样？”沈星问。

赤橙对沈星偶尔飙出来的标准的东北话深表怀疑，一度以为他们二人是老乡。

“爱情，会让痴让你狂，让你摸不清头脑，找不到退路，哭的撕心裂肺，笑的没心没肺。又甜又苦又酸又辣，总之呢，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感觉。”赤橙用最简略的话为沈星解释。

“啊，不懂。”沈星勾起了嘴角，他不能理解宇宙中怎么会有又甜又酸又苦又辣的东西存在呢，不合常理。

赤橙看着他，转了转眼珠儿：“你怎么问题这么多，别是太空大战开始了你在这儿拖我时间吧？”

“没有。”沈星道，其实刚刚他是有拖沓赤橙时间的心思的，但被人发现了也只能暂时搁置，说实话，他还是不想让赤橙去，没有保护罩，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旦出问题，沈星会很内疚。不过，还是尊重她自己的决定吧。

“十分钟后，我带你离开星球表层，去太空观战。”沈星一边说，一边和赤橙一起瞬移到了星际战舰内。

赤橙一脸懵的，看着半圆形的玻璃罩，和面前七十八个奇奇怪怪的按钮，十分不解的说：“沈星，上一秒我们不是在马路上么？”

“对啊，可以瞬移。”沈星一边解释，一边调试战舰。

“我们就这么突然消失在了人海，不会被城管注意到么？”赤橙眨眨眼。“不会的，大家都这样，另外城管是什么？”调试的差不多了，沈星看着赤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