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江钰所料的，元秋秋案发那天在学校。

她说自己是在宿舍,然而因为她的室友在考试结束以后直接回了家,没有人给她作证,所以这样的不在场证明是不成立的。

在被反复询问了整整三个小时以后,元秋秋的论述变得越来越支离破碎起来，江钰眼见着女孩儿开始越来越焦虑，她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手不由自主地越握越紧。

那边的赵闻律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情绪,他反反复复用同样的问题在询问着女孩儿。

进而,赵闻律打了一个手势,元秋秋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似乎以为审问将要告一个段落，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然而赵闻律向她微微一笑,他转向私人管家：“继续。”

元秋秋的脸色又白了。

赵闻律倒是转向江钰,挪了挪下巴,江钰会意,两人一同走出了审讯室。

两人也没有说话，赵闻律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江钰主动问他：“你要继续审下去吗？”

“她与绑架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我会审到她认的那一步。”

赵闻律说着，用智脑投影出了所有关于元秋秋的资料。

事实上，元秋秋所有的社交账号的动态都是空无一物的。

然而,已经有技术人员把所有被删除的动态全部复原，能看出，她从很多年前开始就是玫瑰的粉丝，她还热爱收藏。

从玫瑰在八年前出道的一本绝版杂志封面，到她最近出演的电影的海报，甚至还有数百张玫瑰的亲笔签名照片，另外还有一件让人在意的东西——

她最新删除的动态里，有一片衣服碎片的照片。

没有文案，没有提示，只有一张照片。

江钰用智脑察看这张照片的时候，却觉得莫名其妙有些熟悉，而那边的技术人员同样比对了另一张完整的图片——

那是玫瑰被紧紧绑在椅子上，被捂住口鼻无助的模样。

江钰整个人都因为这张照片愣在原地。

她毫不怀疑，这就是她和玫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正式交涉。

“她……”她听见自己开口的声音有点干涩，脑子一下停止了转动，对于那一次要挟她的记忆凌乱，只知道最后玫瑰的眼神。

‘赵闻律……’

玫瑰动着嘴的模样又再一次映现在了江钰面前，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那边的赵闻律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情绪不对，不由地皱眉头，话语却有些僵硬：“已经过去了。”

江钰慢慢地点头。

现在能确定元秋秋发在社交网络媒体上的最后一张照片，就是玫瑰生前穿的最后一件衣服的碎片。

不知道元秋秋是怎么拿到的，也不知道她发出这样的照片意味着什么。

但是所有的证据都能指向她拥有充足的，想要绑架亦或者是杀死江钰的动机所在。

赵闻律神情阴郁，他再一次看向那张比对图，直接推门走回去，他挥手把所有东西投射出来，虚拟的影像几乎是甩在了元秋秋的脸上。

他这次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一掌拍在元秋秋正对面的桌子上，声音冷静但同样阴森：“我希望你长点脑子。”

元秋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她颤抖着看着眼前两件物体的比对图，动作都慢了下来，她的嘴唇都在颤动：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这个衣服布料是谁给你的？”

江钰随之走了进来，她让自己尽可能地平静下来，看着元秋秋，她继续问道：“你怎么拿到这个布料的？”

“元秋秋。”

元秋秋倔强地低着头，像是听不见江钰的话语，然而赵闻律却在这个时候喊出了她的全名：“考进第一军校不容易吧？”

元秋秋猛地抬起了头，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赵闻律：

“你什么意……”

“你家里一共有三个人，母亲父亲，还有比你小两岁的弟弟，你的弟弟就读于私立学院，学费高昂，工薪家庭，一年的工资别说私立学院的学费，就连第一军校的学费都交不起。”

赵闻律打断了她的话语，甚至是慢慢地说道：“所以你申请了军校的奖学金，一方面是为了自己，一方面也是为了你弟弟——你的文化课很优秀，本身也有贫困生优助，申请成功有很大的概率。”

元秋秋的眼睛慢慢睁大。

而江钰强迫自己不转头去看赵闻律这时候的神情。

“我可以让这笔申请作废，”赵闻律的声音变得冰冷，“你所有的贷款机制也会被我冻结，你家人的工资以及补贴会照常发送——”

“但是我相信，他们不会花费一年的工资来供你上第一军校的吧？你弟弟的学费他们交得起吗？”

赵闻律停顿了几秒，到最后，竟然轻轻地笑了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人寄信给我。”不知过了多久，室内安静得江钰简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元秋秋突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