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是世家名门,从祖上便是清流世家,段家老太爷是大理寺长卿。长子段允承是中书省员外郎。次子段允平没有出仕,却是经商能手,他经营着盛京最大的茶行与药铺,段家的产业遍布全国。
饶是知道如此,纪瑾瑜进入花房的时候还是被段家的富贵给吓到了!
由花厅出来,穿过一个小跨院就看见后院有一个占地非常大的独立院子,院子里面有一排三明一暗的正房,两边没有厢房,皆放着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花墩,花墩上摆放着花盆。有紫砂的,青花的,鎏金的,铜的,造型各异。
花盆里面栽种着各式各样的腊梅花,大部分只打着骨朵,有的零星的开着花,院子里隐隐能闻到梅花的香味。其中有两个青花瓷的广口盆里面栽种的居然是白色的天山雪莲!雪莲花非常珍贵,通常作为名贵药材存放家中,像段家这样拿出来当作花来供人赏玩,纪瑾瑜还是头一回见到!
院子中间是一个大型的玻璃花房,整个花房的的三分之二都是由玻璃组成。这个时代玻璃虽然已经有了,但是产量少,是非常名贵的奢侈品。在纪府不过是上房才有玻璃窗户,纪瑾瑜的房里,只有两面镜子是玻璃的。
这样的富贵不仅让纪瑾瑜哑然,那些权贵夫人们更是交口称赞。玻璃花房里面花很多,但是纪瑾瑜却失并不像那些小姑娘一样唧唧喳喳问个不停。许是因为原来见得多了,所以并不觉得这些花有什么稀奇。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纪氏请诸位太太小姐们移步到花厅用膳。
这时候却听得一个穿一品红撒金领花袄的年轻夫人说道:“好舅母,我知道你今个儿安排的好。但是这园里子的花我实在爱的紧,舅母就依了外甥女,将午膳摆在这园中的厅堂吧!我们也好便吃饭便赏花,岂不是美事一桩?”
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北侯家的大奶奶,她是段家老太太的族孙女,所以喊姑太太纪氏为“舅母”。
她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衣着打扮却十分富丽堂皇,说话的时候言语爽利,表情即爽朗又俏皮,这一番话却是让这里的夫人们都笑了。
姑太太纪氏平时与她就比较亲近,听了她的话笑着应道:“还是你知道玩!就依你!”
然后请了诸位夫人绕过玻璃罩的花房,进了正房的厅堂。诸位夫人坐定之后,自然又是一番添水上茶。
镇北侯大奶奶又说话了:“既然今天赏了花,也不能白赏,待会用膳的时候,咱们可要行酒令,这句句都要不离花才行!”
“不行不行”,在座的一个夫人摆了摆手:“你出自书香世家,自然信手拈来,像我出自武将家中,又多年没有翻书,岂不是吃亏?”
“就是!”又有另外一个夫人也接腔了!
姑太太纪氏说道:“依我看,待会让我们抽签,谁家抽到了,就由带来的姑娘咏令!若是姑娘咏不出来,太太们就要代为罚酒。诸位看这样可好?”
今天本来就是为相看这些年轻小姐姑娘们而来,由行酒令也可以看出小姐们品行与文采,这一提议自然正应了各位太太的心意。
诸位太太都点头道:“这个注意不错。只是你这个主家,身边并没有姑娘,你岂不是要逃了去了吗?”
纪氏还没有说话,镇北侯大奶奶接话说道:“舅母虽没有亲生女儿,但是不是有个外甥女在这儿吗?就由纪家表妹帮忙代为咏令!”
诸位太太赞成:“这也使得!”
说话的功夫,饭菜就摆了上了。于是夫人太太们一桌,小姐姑娘们一桌。主子们坐定之后,身边站的是自己家的丫鬟,丫鬟的后面站的是纪府的丫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姑太太拿起花签说道:“既然我是主家,就由我先开始。我抽出花签后,姑娘要说一句关于此花的古诗。此古诗必须是七言,不可多字或少字,诗里面要明确包含有花名,不能用隐语,否则就要罚酒!”
这样说,明显就具有考校的意思在里面了。诸位夫人听了暗暗点头。
纪瑾瑜暗自庆幸,好在纪洪对自己管教颇严,诗词虽不拿手,但是好歹也用心背过一段时间,这一点倒是不怕的。
打眼望去,这一桌上的小姐,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平静如水,还有的露了怯。纪瑾瑜只做不知。
第一个就是自己,纪瑾瑜还是有些紧张的。
只听哗啦啦一阵响,纪氏已经抽出了一只花签,她笑着将花签给众人看:“真巧,我最是喜爱海棠!”
“一枝梨花压海棠!”不知为什么,纪瑾瑜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一句,实在是因为这一句太过有名了。但是此时,这一句明显不适合。“一片春心付海棠”,这句虽好,却有些露骨,说了会让人误以为思春,不适合未婚的姑娘说。“轻把环儿比海棠”,这一句有些轻薄了。
纪瑾瑜能想到,众人自然也能想到,若是可以说隐语倒容易些。但是必须说出含有“海棠”二字的七言,这的确有些难了。姑太太纪氏不禁有些汗然,都怪自己出的主意,真是砸了自己的脚。万一纪瑾瑜咏不出来,自己这个主人没脸,纪瑾瑜还有嫂嫂都没脸了。她有些抱歉地看向顾氏,顾氏脸上却一片轻松,丝毫不担心。她不由地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