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就摆在松院的厅堂,一桌坐着纪洪、纪慕远、宋青苗,还有纪慕远的好友,那个杨姓的男子。另外一桌坐着纪府老太太、顾氏、黄氏、纪瑾瑜、纪瑾玥这些女眷。
两张桌子中间放了一座镂雕花开富贵双面隔断屏风。
除了纪慕远的朋友之外,都不是外人,因此放的屏风是镂空雕刻,不过是意思一下。纪瑾瑜坐在顾氏的下首,从缝隙之中隐隐可以看见对面的人。
背对着自己的是父亲纪洪,他穿着松花绿的家常便服,一派闲淡从容。坐在他左边的是穿靛蓝色道袍地纪慕远,显得文质彬彬;纪慕远地对面穿石青色长衫地是儒雅从容的宋青苗。
而宋青苗对面坐的人,想来就是那个让纪慕远赞不绝口地杨英雄了吧!
他穿着玄色地窄袖服,勾勒出紧致结实地上身。从纪瑾瑜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刚毅的下巴,古铜色的皮肤。在几个温文尔雅的读书面前,他的凛凛之气迥然与旁人不同。
可以看出来此人确实有几分武者的刚阳之气!
纪瑾瑜不由双腿用力,屁股便离了椅子,好让自己能看清楚那人的样貌!
古铜色的脸庞,如刀刻斧雕棱角分明,两条浓黑密实的眉毛像剑一样斜飞入鬓,一双眸子透着刚毅,明亮地惊人,在一瞥一盼之间露出飞扬地神采。此刻,这双眸子透过镂空地屏风,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
这一刻,纪瑾瑜只觉得停止了心跳!
在平原县自己被劫持的那个夜晚,这双眸子也是这样盯着自己,它的主人毫不掩饰地关切自己:“到了京城之后,如果有事可以到京城南大街柳树胡同去找我。”。
在广云寺地后花园,这双眸子地主人,曾经难过又失望地摇头:“纪小姐身份尊贵,似我这等人本来就高攀不起!”
在今年上元节那一天,南大街小河边上,他的眸子比星子还要明亮,逼退了街市上各式流光溢彩地花灯,带着几分少年的羞赧:“我本该走的,但是我……实在舍不得,就想多看几眼”
杨承,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那么巧帮纪慕远抢回了钱囊成为好友?怎么会坐在这里与纪洪侃侃而谈天下大势?怎么会带了纪洪最喜欢的雨花石来投其所好?
这一切怎么也不能只用巧合“二字”来形容了!
这一瞬间,纪瑾瑜只觉得心中酸酸涩涩,像有种子发芽,带着破土而出的喜悦;像海水击打着礁石,一波一波带着汹涌的波涛;像喝了一壶陈年老酒,一股微醉与热辣从舌尖直漫到了她的心里。
****************
纪瑾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的午膳,她一直沉浸在杨承带给她的震惊之中。
她回到桂院,翻开大衣柜,拿出杨承写给她的信,看着杨承送给她作为新婚贺礼的龙凤玉佩,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润泽的光,这时候才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阳春不知道纪瑾瑜怎么会这样,而湘月却看出了端倪。待没有人的时候,她才犹豫着问纪瑾瑜:“姑娘,今天来的杨公子,我看着怎么像是去年出手救了您的杨恩公!”
纪瑾瑜点点头,脸上带着微笑,像雨后初晴的天空般清澈明媚:“是啊!难为你还记得!”
“真的是他啊!”湘月一幅喜形于色的样子:“我听夫人说,今天中午夫人要给您相看姑爷呢!不知道是不是杨公子还是宋公子?如果是杨公子就好了!”
纪瑾瑜听了眼波微闪:“为什么呢?宋公子不好吗?”
湘月却摇摇头:“不是,宋公子也很好,只是宋公子看您的眼神,有点不对……跟杨公子看您的眼神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纪瑾瑜压住内心的悸动,貌似不经心地问道。
湘月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宋公子看您的眼神像是哥哥看妹妹,像是大人看小孩。而杨公子每次望着您的时候,总是眼睛亮晶晶地,就像,就像……就像珠儿小姐看到了糖果是一样地。”说完,她还笃定道:“对,就是这样,比珠儿小姐看到蜜糖还要高兴,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