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沉沙想起离开山寨时雁流水对他说的这句话,不由感叹雁流水的高明眼力。
“可怜那魏老板啊……还想派护卫帮我们过阴风十岭,丫的,我们就是山贼,怕个鸟啊……”
“沈恙又是怎么回事?”不是没听过沈恙的名字,可是阮尽欢凭什么胆子这么大?还说的是沈木易这个名字?
“随口说的啊,反正沈恙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自家又有那么多的产业,不在乎我给他抹些黑的。至于沈木易这个名字啊……其实你知道大人物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化名,他们总是喜欢低调,所以我就低调啊,你没看那小八字胡听懂了之后态度几乎来了个大转弯啊!”
“小八字胡”指的自然是那明月布庄的魏老板。
其实沈恙这个名字就已经够奇葩的了,正常父母哪里以“恙”字给自己的孩子起名?不过阮尽欢也不想管那么多,沈恙那是什么人?人家是在天边边,他一个阴风十岭的山贼,实在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啊!
“……你就这么坑了魏老板一笔,不觉得有愧吗?”想起明月布庄里那些顾客对魏老板的信任,颜沉沙是真觉得为老板是个实诚人,平白就被阮尽欢坑了这么一把,不值得,不值得啊!
阮尽欢忽然转身,似笑非笑看颜沉沙,“什么时候你都成了好人了?我的确是低价骗了他一批布料,可他收获了好名声,没见那些人都对他交口称赞吗?就算以后我被扒出来是个骗子,可是他魏老板的好名声还是在那里挂着的,不是他不仁,而是我不义。花几十两银子白做一个广告,他很划算的。我也不算是坑他,哥的出场费可高着呢!而且我最后告诉他的那个办法绝对能够让他的利润往上拔高,他回去感激我还来不及呢。这回还是敲少了,不过这小八字胡也只有五十匹布,啧……不过这样的好事也只有这一回了,这好像是最后一个能够被我敲诈的布庄了。”
“怎么这样说?”不了解情况是颜沉沙最头疼的事情。
“因为这几年几次采购,这城里的布庄已经被我转了个遍,估计那些老板也不是没有发现自己被坑,可是面子在那里挂着,谁也不会往外说,所以我才能继续这样坑下去。之前直接进明月布庄就是这个原因,因为我实在至于江南江北的那些难民,根本不是一人之力救得过来的,我们自己都揭不开锅了,哪儿还有闲工夫接济他们?颜沉沙,你这个读书人该不会没听说过吧——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颜沉沙真的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阮尽欢,也看不懂雁流水。
七窍玲珑心,这便是雁流水说的七窍玲珑心么……
“你还有钱的吧?”阮尽欢一边走一边四处看,来到一家玉石铺前。
阮扒皮该不会脑子烧坏了准备去买玉器吧?颜沉沙无言,“还有一些。”
阮尽欢点了点头,站在店外面却不进去。
一辆拉货的马车停了下来,一群人喊着就开始卸货。
“哟,你们运料回来了?”
“是啊,差点没把人跑疯,幸好过阴风十岭的时候没遇上山贼,运气好,哈哈……”
“江北那边乱着呢,没事就好啊……”
那些壮硕的汉子把东西一箱箱地卸下来,开始往店里搬。
阮尽欢一拉颜沉沙的袖子,“我们进去看看?”
只是看看么?
那就看看吧。
两人走了进去。
阮尽欢的一双眼睛四处乱转,随口就问掌柜的,“你这儿都是成品的玉器吗?”
“客人您说笑了,这玉石店自然是卖成品啦!”
“那我要是想刻方印呢?你们这儿就不卖玉料?”
“这个倒是要卖的,您这是?”
“想要刻几只印来玩玩儿,你有的话就拿出来我们瞧瞧?”
“倒是刚刚有一批玉料运回来,我让人给您搬过来看吧。”顾客就是上帝啊……
“恩。”
颜沉沙闹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撞撞运气,我看不到便宜肯定不会买的。我办事,你放心!”阮尽欢十分爷们儿地用手背拍了拍颜沉沙的胸口,活脱脱一流氓相。
“阮扒皮”这个绰号到底是怎么来的,颜沉沙已经隐约明白了,只是阮扒皮买东西岂止是扒人的皮啊,他是连着血肉一起给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