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格点头称是后,说道:“书生啸聚闹事全因有人背后主使,目前卑职已经得到线索,三五日之内定然真相大白,揪住主使者。但是,书生闹事的原因在停罢科举没有出路,官吏们在背后暗中指使、纵容,也是出于唇亡齿寒之考虑,各皆利益使然,倒也情出可原。午后卑职觐见圣上,提议明年春天开办特科取士,以经济、工用二科为主,各省提学、学政任职查核,也应增加各省提举两科进士数量多寡为优劣之评。明日如能议定此案昭告天下,则书生闹事之情态定有收敛,不ˉ于{延别处。”
奕眯缝着眼睛一思量,笑道:“恐怕两广、闽浙、两江、湖广、直隶各省提学、学政们是大为欢喜,其他各省举办西学也会积极许多。致之所议确乎抓住了要害,哎呀,本王倒是很想去看看明日朝议上那些人有何反映。”
杨格又道:“王公重臣一日不出洋考察,政局就一日不稳,地方督抚们就难以下定执行丁卯上谕之决心。卑职昨晚请内阁首辅大人领队出洋,行釜底抽薪计乃是其一,确定大清国外交战略为联德、抚俄、制日乃是其二。首辅出洋乃是大事,关乎大清国之国际颜面,尚需经由〖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向德、俄两国露出口风,由两国公使出面邀请首辅大人出洋外交为宜。”
“联德、抚俄、制日一”奕喃喃念叨着,一时尚未从联俄制日的窠臼中挣脱出来,理会到杨格话中真意。
杨格继续说道:“俄人对关外、朝鲜素有野心,此番筑路、租借军港的要求更见其心…联俄固然能稍稍施压与日人,但稍一不慎就是引狼入室之局。德国限于地理位置与俄人交好,但两国在法国问题上各{舅有居心,双方依然相互提防…在远东地区的战略也略有不同,德国人我国矿产颇有兴趣,以此为牵引使之陷入更多的利益,促成清德关系肼同盟方向发展亦有可能。现今,大清欲行丁卯新政,所缺者为资金、技术,二者俄国都难以提供…德国倒是相对从容一些,从西门子投资辽东煤铁和两军军事交流看来,方方面面的干系权衡之下,德人相较于俄人更容易交道一些。”
“嗯!”奕点头认可了杨格的说法。
“还有一层因由。英俄矛盾日久,如若我国走联俄之路,势必招来英国人的敌视和阻扰,英国人会更大力的帮助〖日〗本人以制衡清俄联盟之势。一旦英国开始实施制衡之策,大清国要从西洋得到技术人才、机器原料就会受到英国大舰队的威胁。联俄…危险大而得不偿失,实在没有必要。联德,英国人戒心稍小…即便扶持〖日〗本也不会做得太明显,而我国则从德国得到机器、技术和资金支持,又有人力、物力之优势,三、五年之后,〖日〗本就不是大清国之心腹大患了。卑职还曾设想,如若联德、抚俄、制日外交战略能够切实执行见效,五年之内,朝鲜将重归大清藩属之列。”
“当真?!”
杨格-就是要说服奕主持的〖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支持自己的战略,当然是容色笃定,满脸信心的道:“卑职绝无虚言…愿立军令状。”旧MB
奕又问:“万一俄人强要筑路,租借军港而不惜动用武力,又如何?”#
“首辅大臣出洋赴俄即是假清俄订约一时稳住俄国于一时,以俄人目前在远东的军力,我关外三军足以抵御俄人的进攻。明年,鞍山钢铁厂将会点火投产…以军工为核心的诸多产业因此运转,再以一年到两年的时间更新装备,增加弹药储备,完成备战。
届时,即便俄人修成远东大铁路,也未必敢对咱们下手。如若俄国妄启战端,卑职保证能够战而胜之!随后掉头东向朝鲜,一雪甲午之耻。”
“圣上和李爵相如何说?”
“皇上和首辅大人都赞同联德、抚俄、制日。”
奕点头笑道:“那¨你给本王写个军令状。”
杨格早有准备,从军服的上衣兜里取出一份“军令状”来呈上。奕展开看了,指点着文书道:“玉秀这字儿,本王见着就喜欢。”又指点了文书的下方道:“你这字儿嘛,嗯,笔法拙劣,好在尚有中正耿直之势,再好生练一练,倒也能看得过眼。这份东西本王就收着了,五年之内问你要朝鲜之归属。”
杨格不以为忤,搓着双手道:“回王爷,卑职已经很努力的练儿了,奈何这手不听使唤,倒是舞弄枪杆子更顺手一些。”
“呵呵。”奕闻言,开心的笑了,完全不似方才有所保留的,客气的笑。笑罢,他指着杨格道:“还有一事,荣禄抱怨禁卫军军械欠缺,无法编练,此事你当已经听说了吧?”
“卑职昨晚听王士珍说了,禁卫军编练确实缺少军械。”
“能否调剂?”
“暂时很难,朝廷编制第一、第二、第三军,员额为十二万人,辽东诸军原本员额为七万四千余人,新增四万余员额所需军械甚多,目前尚有大量缺额亟待补充,方能保证第二军的顺利整编。”杨格生怕奕提出禁卫军优先的要求来,略一换气就道:“卑职听闻王士珍、凌厉所说,京营八旗兵员疲沓,家眷多在京师,时常有无故缺勤者,很难教练。五年收复朝鲜乃是大计,如果因禁卫军编练的事儿影响到第二军、第三军整编,又是得不偿失了。”
奕还真有先行编练禁卫军的想法,听杨格如此一说,只能暂且打消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