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至二十年。”
刘步蟾原本兴奋的脸色黯淡下来,20年后的刘某人已经64岁了,还能领率新舰队出洋作战吗?算身子骨能禁受得住,朝廷和杨参总也不敢冒险喽!
“海军、陆军建设,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如此,势必要有一代人为此呕心沥血、孜孜不倦、努力奋斗,才能造就下一代人驾驶中国制造的舰艇遨游大洋,实现我们的国家利益。刘镇台,当某一天我们的下一代人回首我们今天的努力付出时,会如何看待他们的前辈呢?”
刘步蟾深思一会儿,脸色由阴转晴,双眼有些涨红的点头道:“标下明白了,标下愿意为之努力不倦。”
“当前,舰队能够挤出资金在福州船政造舰的话,就以千吨左右的雷击舰为发展方向吧。如果资金方面有所欠缺,我会设法补足的。重要的是造船工业有机会实践、积累、提高,在此基础之上才能有所创新,支撑起海军舰艇发展的未来。”
“南洋方面一.”
“我会奏请朝廷改总理海衙门为海军部,力争理顺南北洋、长江、两广水师的关系,收福州船政为中央造船厂。此次进京后,你我分头行动·中枢改制我去争取,更换炮械、整修锅炉、议造新舰,由你负责。朝廷颇不愿意让杨某在舰队具体事务方面过多置喙,刘镇台应该能理会其中因由。”
刘步蟾明了。恩相入主中枢·北洋舰队指挥权在名义上归属总理海军衙门,实则仍听命于恩相。而今杨格强势之极,若加上北洋舰队公开支持杨格,则朝野中“汉人肥,满人危”的论调势必再次喧嚣尘土,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参总此意,乃是要在北洋舰队找到一个合适的代理人·如今坐在火车花车里与之对坐的,就是了!
五个小时的车程结束,火车停在正阳门车站。玉瑞早在站台等候,杨格与刘步蟾暂别,令李皓率卫队回南河沿,带了郑邦彦和邝孙谋径直去西苑觐见光绪。
杨格铺开地图,陈述对俄方略争取皇帝、奕和翁、李等人的支持不难,难点在于如何在阁议上压制后党的反对意见并将后党众人调虎离山·以免在关要职位上掣肘战略实施。难点还在于一旦与俄国交恶,西北方向的戍守、应敌问题必须建立在以第三旅为核心的第四军整编董福祥乃是荣禄的心腹,能乖乖的服从对俄战略吗?恐怕先要把荣禄的问题解决了·才能说到董福祥的身上去。
“皇上,诸位大人,职部认为此事当分作两个方面来进行。对外,应对俄国人的无理要求,需要以强硬反应与首辅大臣访俄致和的善意结合起来,使俄国人在战与不战的问题上一时拿不定主意。既能拖住俄国人从欧洲增派援军到远东,又能在远东制造契机,迫使远东俄军在援军未到之时仓促发动为最佳。
对内,对俄强硬姿态应该从国家中枢的备战反应,持续调兵向东北方向备边来体现决心。为此·京营八旗十三万余众在留下精锐三万人整编为禁卫军的同时,应该分期分批向黑吉、向西北开进,实施军屯。漠北蒙古三部各驻在大臣应当积极作为,科尔沁、喀喇沁、察哈尔三部骑兵旅当从速筹建,随时支援漠北蒙古抵御贝加尔地区之俄军进攻。京营八旗开驻吉黑,第三军就能集中主力向海参崴攻击前进·从俄国方面来说,一旦我军肃清海参崴外围,就是俄国人求和之时。如蒙古骑兵能进击至贝加尔湖地区,则和局对我方更加有利。”
奕看着地图思虑半晌,缓缓说道:“蒙古、吉黑有杨致之坐镇黑龙江,当有胜算;唯一可虑之处就是西北,前番俄人支持浩罕人阿古柏侵入伊犁,图谋西北之野心早已暴露。今回乱未平而与俄关系将诉诸于战端,是否太过行险啊?”
“王爷,不如虎穴,焉得虎子。”杨格抱拳行礼后,说道:“速平回乱其实不难,京营八旗出关后,可腾出第二军再调一旅增援西北,与第三旅互为犄角,联营推进,一可速平回乱,二可在整编第四军时更占主动。第四军有两旅精锐为后盾,西北国防可逐步安稳,加之俄军在中亚驻军大多在南边、西南边与穆斯林土耳其抗衡,我国无需焦虑太多。”
光绪有光绪的想法和顾虑。杨格所说不错,也确实能在俄方铁路未成之前给予小惩,配合李鸿章在俄谈判立约,令俄国人暂且收起对满洲的野心,争取关外新政的五年到十年的时间。还能趁机在西北方向上稳固国防,相机消化后党两臂之一的董福祥所部甘军。再加京营八旗抽调出关屯垦,禁卫军又有荣和率保昌混成团加入,皇帝对后党的力量可以无忧也!
可如此一来,杨格的手又伸到了第四军身上,把握了1、234四个军十六万官兵,占据预定编练新军的一半还多,还全数在北方甚至京畿。那时候,要是杨某人有点什么坏心眼儿,皇帝又拿什么应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