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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甲钢板的测试连夜进行着,千山的山窝窝里不时响起隆隆的炮声,即便是夜间也未曾停歇。
一门法造哈奇开斯37mm转管速射机关炮“砰砰”开火,靶标两侧供照明用的灯笼火把被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吹得一明一灭。海军炮与陆炮不同,哈奇开斯37炮与克虏伯的格鲁森37行营炮相比,具有更大的药室和弹膛,具有更长的身管,炮弹的射程和穿甲能力比之37行营炮高出几大截来。
两百米距离上,37行营炮轰不破37mm的装甲钢板,海军炮又如何呢?
硝烟散尽,几名警卫官兵提着灯笼冲到靶标处查看一阵,随即报告:“没打穿!”
杨格坐在距离海军炮位不过七、八米远的马扎上,懒得过去看靶标,也没有去看陈国华、沈赫哲脸上的兴奋神情。测试并非为了给杨某人建立信心,而是给钢铁厂的技师、工人和关外军团、第一军的官兵们建立信心。哈奇开斯37速射炮为何在200米距离上打不穿装甲钢板?原因很简单,不是倍径比不够,不是膛压不足初速不足,而是弹药的问题。榴弹引信和穿甲弹引信本就是两个概念,榴弹弹头和穿甲弹弹头更是两个概念。真想打穿?很简单啊,把37炮弹的换做实心弹头也采用渗碳工艺加工一番,不要爆**和引信,就这么打出去,在200米距离上,那装甲钢板必被射穿!遇上再厚一些的装甲钢板。修改弹头的长径比,一样可以得到较为集中的动能击穿之。
矛和盾,锋利和坚韧的较量,在这个时代的世界已然变幻了手法。
“参总。需要拉75野炮上来吗?”
杨格点头,旁边的雷德曼不满意了,低声嘀咕了几句,金桂生上前说道:“雷德曼先生说,75野炮更打不穿钢板,只能把钢板炸凹进去,对只有22倍径的野炮来说,这是不公平的测试。”
雷德曼的话只能当做耳旁风。吹过就算了。75野炮炮弹装药为0.87公斤硝化纤维和0.09公斤氧化剂,爆炸威力足以“震破”均质37mm装甲钢板,当然,要求是配上一个反应极其快速的引信。真正做到即碰即炸,让爆炸产生的所有能力都能作用于目标。过一会儿,要是75炮都轰不穿那钢板,自己是否要给他做一个“炮弹静态爆炸”击破钢板的试验?
没必要,他毕竟是德国人。
身在装甲钢板的性能测试场。杨格的思想没有放在钢板能否经受多大撞击力和爆炸威力上面,而是围绕着“穿甲弹”三个字打转。原因很简单,你有了装甲,别人势必要想出制成更好的装甲或者击破装甲的办法。这是一场竞赛。在制成装甲钢板起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卷入的竞赛。
让数量有限、专业划分尚不完全明确的技师们慢慢的领悟出“穿甲弹”来,需要的时间太长。而以中国海军之弱和当前国力无法支撑大舰队。唯有相对廉价易得的穿甲利器能够为海军增添一分底气。
海军炮战,不仅仅要打穿对方的装甲。还要在内部爆炸杀伤敌人、破坏敌舰设备、引发燃烧和弹药殉爆。因此,杨格此时思想的穿甲弹准确的说是“穿甲榴弹”或者“穿甲燃烧榴弹”。
三硝基甲苯不能用作穿甲榴弹的爆炸装药,这种装药在炮弹击中装甲时产生的剧烈震荡和炮弹穿透装甲过程中的摩擦和停止作用力下,极易自爆。
苦味酸的氨制品苦味酸铵稳度高、感度低,很适合作为穿甲爆炸弹装药。只是,苦味酸和苦味酸铵不能遇上铜、铅以及碱性物质,在制备和储存上要求较高,稍一不慎就能生出极易爆炸的苦味酸盐。而且,苦味酸铵不容易被雷汞引爆,还需以精密加工法制作扩引爆铜管装填特屈儿(具有稳度高、感度低特性,威力较小),问题是铜管的铜与苦味酸铵装药又必须在炮弹弹丸的有限空间中有效分割开来。除此之外,还有延爆药线或者延时信管,对当前的中**工来说,技术上也有颇大的难点。
不用苦味酸铵,还真找不出合适的穿甲弹爆**来。
那就只能用刷土漆在弹丸内壁的法子,让装填的苦味酸铵不能与炮弹外壳直接接触;扩引爆药铜管外面也刷一层漆,再包以木质的管套;引信方面采用弹头双引信,弹头引信由着发机构击打雷汞点燃褐药(黑火药的一种)柱(线),“缓慢”燃烧至第二引信点燃雷汞,进而引爆特屈儿装药,再引爆苦味酸铵。而控制延时起爆则以裁剪、调整褐药柱(线)的长度来保证。
谢天谢地,幸好杨某人还约莫能想起穿甲榴弹的基本工作原理。
刚刚打定拍发急电从天津局、金陵局抽调火工技师的主意,邝孙谋就匆匆赶来,立正后打开文件夹子抽出一份电报来,把声音压低到仅仅杨格能听到的程度,说道:“参总,次长来电,决意在月底以兵谏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