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妘长英一走,姒筠便揪住赢娃的肩膀,将她拎到旁边的山头上。
甫一落地,他便将方才那张符纸摔在赢娃的身上,脸色很是难看:“赢迁在哪?”
嬴娃没想到,区区一张符纸便让自己和爹爹露馅了,她有意欺瞒:“爹爹与我们在半道分开,你我北上,他老人家西进前往崇闻宫,难道你忘了?”
“分|身符,视与本体的距离,实力从三成到八成不等。这分|身能化解我的灵压,可见,赢迁离我之近,绝非是去往崇闻宫了!”
见姒筠这么不好糊弄,赢娃有恃无恐,眉毛一挑,索性把心一横:“好啊,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你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我爹爹怕你对那个女人余情未了,所以跟咱们分开后调头南下了!”
“南下?眼下这分|身符足有他六成左右的实力,莫非……”姒筠估算了一下,一个名字浮上了脑海。
元贞门!
“你猜的不错,我爹就是去找来宜那个老女人了。怎么,害怕我爹爹对妘长英那个贱人不利?姒筠,你别忘了,你已经把她休了,你和元贞门已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赢娃越说越激动,眨眼间蹿到姒筠身边,扯住他的胳膊推搡,撒泼道,“说到这个贱人我就来气,方才你往她怀里塞银票做什么?你当我是死人吗?”
姒筠面露不耐,将赢娃扒开,随手那么一搡,分明没用多大的力,赢娃却故意往嶙峋的石壁上一扑,额头往上面一磕,瞬间被鲜血糊了一脸,看上去很是惨烈。
仗着自己受了伤,赢娃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起来,她转身扑到姒筠怀里,揪着他的衣襟哭喊道:“好啊姒筠,我不过是说你两句你便想杀了我吗?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当初何必找我爹爹求亲呢?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来你上阳山成亲,你却对我打打杀杀,我今后还怎么做人?我这就跳崖,我不活了,我成全你和那个半妖的深情厚谊!”
说着她狠狠抹了把泪,冲出去好几步了却没听到姒筠跟上来,不由驻足,回头瞪了姒筠一眼,恶狠狠地吼道:“好,你管我死活是不是?那我不死了!我赢娃受不了这样的委屈,我这就叫爹爹灭了元贞门满门!”
“赢娃,你回来!”姒筠神色冷厉,手中的玉骨折扇上,瞬间蜿蜒开一道更深的裂纹。
见赢娃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他只得纵身飞扑上前,将赢娃扯了回来:“你不要闹了,我和她结束了,你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怪我吗?”
赢娃委屈极了,痛哭声声,如丧考妣,把姒筠一搡,右脚一跺,任性的大小姐从来都不需要讲道理:“我闹什么了?我闹什么了?怎么,听我说要灭了元贞门你才怕了?你想得未免太天真了些!”
“你到底想怎样?”姒筠那把随身用了二十多年的玉骨折扇,被他握得咯咯直响。
赢娃心知他已屈服,便攥着两根小辫儿,得意地说道:“陪我一同去元贞门见爹爹,我要邀请他过来亲自操办我们的婚礼。”
这一瞬间,折扇终于结束了多年的陪伴,碎裂成无数晶莹的叹息。
他终究还是答应了,只是叫赢娃多等一日。
赢娃见诡计得逞,见好就收,欣然应允,转身又同涅圭偷欢去了。
一场云雨,涅圭握着她的手问:“他叫多等一日你便多等一日?要我就继续闹,闹到他知道你的厉害为止,不然以后还要跟你对着来。”
“等便等吧,反正那个贱人没有什么修为,便是坐马车回去也得七八日时间,而姒筠与我御剑凌风,两个白昼便可见到爹爹,白送一个人情给他,何乐而不为呢?”赢娃食髓知味,在见识过合欢宗弟子的本事之后,越发上瘾。
指尖在涅圭胸前画着圈圈,赢娃叹息一声:“只可惜他钟情契未解,我也不能碰他。这次骗他去元贞门,我便叫来宜那个老女人解了钟情契,还他自由。”
“来宜可是出了名的护短,未必愿意。”涅圭捉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扯,再度翻滚在一起。
赢娃过了好久才骂了一句:“不愿意也由不得她,这个老贱人,我还有笔账要跟她算呢!等着吧!哎呦,你轻点,这个姿势人家第一次做,不习惯……”
姒筠把自己关在了闭关修炼的山洞内。
洞中萤石斑斑,散发着柔和的绿色光芒,将他的身影映照得落寞又孤寂。
不多时,小弟子列衍在洞外喊了一声:“师父,东西全都收拾过来了。”
姒筠将洞门打开,列衍进来后立马关门并设下了结界。
领着列衍往深处走去,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就摆放在此处吧。”
“师父,怎么摆,都是些贴身之物,直接扔地上不妥吧?”列衍生得儒雅斯文,与涅圭显然不是一路人。
如果说涅圭是披着羊皮的狼,那列衍便是实打实的小绵羊。
这孩子听话懂事,从不惹事生非,所以这样隐秘的事,便交给他去做了。
姒筠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只乾坤瓶,将里面的衣柜梳妆台等大物件掏了出来。
列衍见了,不由目瞪口呆:“师父,这些不是被大师兄扔了吗?都被您找回来了啊?”
“嗯,动作利索点,都摆进去吧。”姒筠把这几件家具摆好,问道,“大荒宗的那位,没看到你收拾这些衣物吧?”
“没有,她又去找大师兄了。”列衍一点不觉得自己说漏嘴了,他心里门清,这上阳山就没有师父不知道的事情,大师兄和新师娘的那点腌臜的事,师父只是不想过问而已。
姒筠并不意外,待列衍将东西摆好,便让他去洞门附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