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念书呐?”段鹤妈妈问白勍。“我都毕业好久了,工作了。”白勍笑。段鹤他妈满脸吃惊:“看着可不像啊,你长得小。”白蔷的车开了过来,段鹤他妈一个劲儿的感谢白勍:“谢谢你啊亲家姑娘,快回去吧,外头冷。”白蔷降下车窗:“你开车回来的?”“嗯。”白勍应了一声。“那好,我们先走了啊。”“哎。”白勍应。目送白蔷那车缓缓开远,白勍也不打算回楼上了,她吧,和父母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打开车门上了车,坐进车里。前年九月。她大姐那时候结婚了吧,应该还没有孩子呢。段鹤的父母来西虹玩,全程都是白蔷作陪,然后白蔷给段鹤的妈妈买了这个手机。这天也是,说冷就冷啊。师傅来电话,叫她去个酒局,白勍没推。酒局酒局,不喝酒才怪了。一杯跟着一杯,喝到最后满脑子嗡嗡响,一张张脸在眼前闪过,跟着客户也是勾肩搭背的,但白勍不好发展其他的,大哥小妹什么的也就那么回事儿,喝喝喝谈谈谈,你以为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吃饭喝酒的钱得你掏,完了回头这中间的价格还得压上个几回,瞧着是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实际呢?白勍抱着树吐。事实证明那醒酒药就不太好用,喝了也没用!师傅点了根烟,也是喝的迷瞪瞪的。“你不应该让步的。”谈好的点又被人家推翻了,忙了一场结果都是替人做衣裳。白勍哇哇吐了半天,胆汁可能都吐干净了,背靠着树,头发丝上也沾上了吐的东西,她拿着面巾纸擦啊擦的,可就是碰不到头发。“那些人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回就算了,下回的。”“为什么干这份工作啊?”师傅问。实在是瞧着一个小姑娘这样糟践自己,他觉得有点可惜吧。女孩子嘛,毕了业找份稳定的工作,早九晚五的不好嘛。如果是他女儿,他可不愿意孩子这样的辛苦,也不愿意孩子过这样的生活。毕竟酒桌上什么鬼都有。白勍头都要炸了,难受的要死,她拼命咽唾沫。胃一阵一阵的往上翻,但好像又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嗓子眼吐的发胀发酸。“师傅你是明知故问啊,为什么?为了赚钱啊。”“什么工作赚不到钱。”干销售的都是他这样年纪的人,白勍真的有点可惜。太年轻了。“不一样。”白勍干脆就不去抓那头发丝了,她就是手里没剪刀,如果有的话她一准拿剪刀把那扰人的头发剪掉。一了百了!“回吧。”“我是开不了车了。”白勍吞吞口水。酒驾可要命,她现在就连在地上爬的力气都没有。“没让你开,叫了代驾。”过十二点师傅把白勍扔到出租房楼下,他自己也是喝的精疲力尽的哪里有精力去管白勍。把人放下他们就走了,白勍在楼梯上坐了半天。酒精把大脑麻痹的死死的,她也感觉不到冷,脑子就是昏昏沉沉想着是坐一会儿,结果一坐就半天。“可真行!”白勍听见有人开腔。脑子混犟犟的,也不晓得是梦还是现实。荣长玺一脸不耐瞧着坐在地上的人,也不晓得坐了多久。这一趟不是他想跑,是他奶逼着他跑。荣奶奶和白勍好嘛,之前微信聊了几句,知道白勍谈生意呢,掐着时间叫荣长玺过来看一眼。看一眼?说的轻松,橡树庄园距离刘家桥还有两站呢,坐公交是近,可走路呢?荣长玺又没车,他也叫不到车,只能走过来。然后就瞧见这女人这样一幅样子。活成这样何必呢?白勍又想呕,伸手扒拉。又和那烦人的头发丝一回事儿。“你这样的……”荣长玺深呼吸一口气,他不爱多管别人的闲事。可这人是他女儿的话,他一定打断她的腿!一个女的,喝到大半夜回来,就坐在楼梯间。你这不是释放一种信号吗?你觉得现在特别安全是吗?揪起来白勍,因为他也没啥怜香惜玉的心情,可能没拽好拽到了她一小撮头发,白勍那脑子原本就昏涨涨,被他揪住几根头发那么一拽!疼痛瞬间从脑周散开,上手胡乱去推去打。“弄疼我了!”妈的!太疼了!!“还知道疼,真了不起。”“你谁啊?有病吧。”白勍喷了荣长玺一脸酒气。荣长玺往后躲了一下,他嫌有味儿。这也能叫个女的!“你家几楼?”“不知道。”白勍拒不合作。她是脑子不太能转,但基本的意识还是有的,住几楼可不能告诉你,不安全!荣长玺一脸嫌弃,躲了躲,尽量最远的距离把她拉扯上楼,反正动作可不太友好,他也不愿意和酒鬼讲什么道理。醒了她也不会记得,没顺着地面把她拖上去就不错了。“喝成这样觉得特牛逼?你就这样谈生意的?”酒桌生意,早八百年就不流行了好嘛。白勍点点头:“就这样谈的啊。”“光荣?”“光荣!”她呵呵笑着。笑声是真的开心。荣长玺不愿和她说下去了,挺没意思的。对于一个自甘堕落的人,你就别伸手去抓,抓也抓不住的,叫她掉下去摔了就知道疼了。“你家到底在几楼?”“我自己走。”白勍往地上一坐,拽着栏杆不松手。“那你坐着吧。”荣长玺也来了脾气。大半夜的他不睡觉跑来看她回没回来,他也是闲的。也是烦他奶给他派这样的任务,想着以后养老院那边他也少去。不沾亲不带故他干嘛要管白勍?叫一声干奶奶,难不成就真的是他兄弟姐妹了?麻溜下了楼,拢拢身上的大衣,他向来外出穿的都不多,风迎面一打过来,荣长玺也冷啊!他虽然是男人,他也是人!牛仔裤里那是真大腿,不是假的,不是任凭风吹没有任何感觉的假大腿。更加痛恨这两个女人了,一老一小太能折腾。走出去能有五六百米,又折了回来。白勍还在楼上坐着呢,估计他今天不回来她能在走廊上坐一宿。也不晓得她邻居都是怎么看她的。双手绕过她的腋下,把人薅上了楼。费劲千辛万苦总算是找到她家了,把人扔进去。不扔也不行,白勍死活不肯进门,荣长玺只能把她拖进来,然后扔到门口。他换了鞋进屋去找水喝。累的嗓子都要冒烟了。电话响。荣奶奶:“小白回家了吗?”“这种事以后您别吩咐我来做,我也不是她的谁,我没有这种义务。”荣奶奶稍稍把电话拿远一些,这孩子!干嘛这么多的牢骚啊。“她回来了吗?”荣长玺奔着坐在门口的人走过去,上手去抓她的手,白勍死活不干,死抱着里头的门板不撒开,他就上手硬掰。看起来都疼的那种力道。使劲掰。然后掰开了。把电话塞进去。白勍倒在地上接电话:“喂……”声音变了。贱嗖嗖的感觉。荣奶奶一听脑子一抽,这喝多少啊?声儿都喝变了。“长玺啊。”荣长玺没办法又把电话拿回来,没有马上接,而是有些嫌弃自己这电话,谁晓得有没有脏啊。“她喝多了,你把她放床上就行。”“合适吗?”荣奶奶不理解:“有什么不合适的?”“她一女的,我一男的。”荣奶奶只想笑,你们俩啊,你们不存在什么男女有别。白勍呢看不上她孙子,她孙子也瞧不上白勍。“麻烦你了。”荣长玺又把白勍拖床上去的,揪着白勍的胳膊,白勍的腿在地上拖。扔到床上然后拿起来被子往她身上一扔。不好意思,实在没有服务人的意识,他也不想给眼前的人服务。穿回自己的鞋。以前荣长玺瞧不起白勍,那是瞧不起白勍这个钻研劲儿,拍马的劲儿。现在瞧不起,则是瞧不起她生活的态度。还是那句话,愿意过这样生活的女人,你可怜她什么呢,人家满足的很。手刚碰到门锁上,白勍那头好比死透的人突然又活了过来,坐了起来。直挺挺坐了起来,昂首道:“谈生意怎么谈?”她问。荣长玺不想和她多说,因为没那必要。“你休息吧,我走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没必要往一个世界去挤。他永远都不会让自己过这样的生活,也不该动气的,白勍过什么样的生活与他有什么干系。“坐在五星级大酒店里冠冕堂皇的谈?在办公室里谈?谁不想啊,大哥你高看我了!”白勍摸摸自己的脸,吞吞口水,她有点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