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不在县城。
在离县城二里地的地方。
王予的到来,县城里显然还没多少人知道。
穿过了难民聚集地,走到了城门口,门口守卫的不知是谁家的家丁。
看了邢捕头一眼就放行了。
街面上,冷清的几乎看不到人影,两边的民房,一些打开着门,能看到里面空空如也。
也有些堂屋摆放着一具棺材。
摆放棺材的算是有点钱的人家,更多的是一张草席,身上盖着白布。
压抑的哭声,更让经过的人听得难受。
越往里面走,房子越气派。
街上和屋子里也能看到活人的活动。
人气最经久不衰的还是风月楼,远远地就能听到丝竹声入耳,大笑声回荡。
王予他们匆匆走过,又经过了一处赌坊,一间药房。
穿过了两条街,才到了王家宅院。
门口威武的石狮子依旧温顺的分两处,守在门口。
大门紧闭,能听的道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次不用王予吩咐,王钊就上前一脚踢开大门。
里面的人一阵惊讶,不知道谁这么大胆,敢来王家撒野,他们这些下人,可是见多了嚣张的进去,然后躺着被抬出来,送到城外的乱葬岗。
而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还有身穿官服的捕快,所有人才意识到不对了。
后院。
一处荷塘,荷花都已经干巴巴的躺在水中,只有几条红色的鲤鱼还在游来游去。
五叔现在已经改名叫孙志了。
孙志安逸的躺在两个女婢的身上,魁梧的身体刚好够地方。
而两个女婢则躺在冰冷的地上,边上还有人给他熬着小米粥,另有人给他捏腿捶肩。
浮夸的比王平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外面的喧哗声,不悦的眉头一皱。
有机灵的婢女,立刻搀扶着他起身,这时躺在冰冷的地上受罪的两名女婢,才解脱出来。
沉重的身体压得她们两人呼吸都不顺畅,时间一久,只怕能不能活着都是两说。
王家的下人也是多灾多难,最好的日子反而是王予在的那一段时间。
“何事喧哗。”
孙志一步一步开始暂满怒气。
他要让这些下人知道规矩,他孙志定下的规矩。
“我还以为,我教出来的人堕落的快,没有对比,就不知道,那些人已经很不错了。”
熟悉的声音,曾经是他的噩梦,每次梦中醒来,都是被一剑穿喉,惊吓出一身冷汗。
导致他只能从别人身上才能找到点安慰,他拼命的玩人,换着花样的玩人,只有这样才能找回他失去的尊严。
而如今,他的噩梦又回来了。
孙志僵硬的身体顿住,一身自认为还不错的武功,发挥不出一点作用,积攒的怒气早就不知所踪。
王予早就进来了,站在池塘边的走廊里,静静的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一个人若失去了约束,会怎样的毫无底线,他一直都不明白。
而眼前的孙志就是最现实的例子。
王予还记得,第一次两人见面的场景。
那时的叫五叔的男人,憨厚老实,偶尔有一些小狡猾都无伤大雅。
是王平最信任的人,也是前家主最信任的人。
只可惜,权利和金钱,让这样的人,用最短的时间变了个样。
再也找在他身上,找不到刚开始的痕迹。
光鲜的外表下,裹藏着的是一具行将就木的身体。
花白的头发,松弛的皮肤,耷拉的眼袋和昏黄浑浊的眼睛。
不到五十岁的人,竟然有了六十多岁的身体。
本来还想问一下,王平的死因,现在不用问都能知道怎么回事,孙志袖口上的图案是代表的张家。
“我送你上路吧,路上记得替我向王平问好。”
实在没有兴致,多说一句话的王予,一指点出。
指风从孙志脑后-洞穿,人也向着前面扑下身子,周围的下人见惯了进来常有厮杀,只有短暂的-骚-动,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让做好准备费点唇舌王予呆了片刻,才等来王钊他们。
“收拾一下,集中所有财物,咱们去下一家。”
王予摆了摆手,走到走廊的一个石桌前。
石桌缺了一角,到现在都还没有补上。
他记得就在这个地方,用奇毒‘鹤驾西游’杀掉了平生第一个大敌,现在想来都是奇迹。
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