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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奇怪周沁凉为什么会红遍各地,以至于你竟然会放她的音乐。你不是一向以高雅自诩吗?”
“是吗?其实还好。”清亮的柠檬汁顺着玻璃漏斗粘滞地滑下,不偏不倚滴在三角形的高脚杯中央,仅仅一滴,就让杯中碧蓝色的液体晕开四散的彩灯。调酒师潇洒地把半块柠檬丢进垃圾桶,半带炫耀道:“够朋友吧?多豪气。”
迎接这种自恋的是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你差这点钱?”
“哎你是不是和湘哀待久了嘲讽技能大幅提升了,主持人?”调酒师又取了一只柠檬,随手切片插在杯壁上,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花里胡哨,“你看,我请你喝你最爱的,蔚蓝海。”
“谢谢夸奖。”屿阴深凝了调酒师一眼毫不客气地接过杯子,“你太浮夸了。”
调酒师奇了一奇,歪着脑袋问:“你之前和沁凉做那期傻不拉叽的专访不还挺和谐吗?怎么一转头就这么刻薄啦?”
“对着稿子有什么错?”屿阴拨弄着柠檬片,心不在焉地答,“我喜欢听她的歌?风格独特?真是不敢想象。”
调酒师大笑出声。
“你也调一杯,我们许久没有共饮了。”屿阴自行屏蔽了神经质的笑声。
“好主意。”调酒师痛快答应,身下转椅调了半圈,她伸手从后面的柜子里取出零碎的东西,一个一个摆在吧台上。
“味道有点冲。”屿阴执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口,闻到不远处的厚重酒味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调酒师聚精会神地把手中的玻璃器皿晃了三周半,顿在台面上:“才三分之一而已。酒么越烈越好,我可是千杯不醉。”
她慢悠悠地加配料,语气里全是自豪:“我这人一向读不进书,歪门邪道最有趣了。我祖上不是有个谢今枝?她最爱和军中一帮大老爷们拼酒,常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果然不假。可惜生不逢时,否则还能和她较量出个高下。”
她食指一弹,橘子汁攒成一个小球落在杯沿,一半滑进液体中湮没,一半还留着,汇聚了四方光亮。
屿阴抚掌而叹:“漂亮。”也不知对人对事。
调酒师得意洋洋地握住杯子举到半空:“那么——祝君好。”
“一起。”屿阴颔首。
周末恰好不用值班,苾离告诫自己不要退缩,抬手推开了这间名为“无题”的酒吧。
并不是为了那个所谓的病人周咫涯,而是因为厉泽宇告诉她,宁庄暄死前曾来过这里。咫涯出现的时间与任长君死去的时间太过凑巧,这人还如此刻意地引起她的注意,不由让她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她一进门,就看到吧台前两个人面对坐着,相谈甚欢。
这是白天,酒吧里几乎没人,因此她一进门,调酒师就笑意盈盈地从吧台后走出来,十分热情地打招呼:“天哪,周医生您居然来了!稀客!您要喝点什么吗?我保证只要您来,您所有的花销都我来垫单!”
苾离可没心思消受这份热情,她只是礼貌地笑道:“谢谢你,不用你破费了。我找个单人座坐下,要一杯柠檬苏打水就好,可能坐到比较晚。”
咫涯豪迈地大手一挥:“没事,我说过我对周医生那是一见如故,您在这就当在自己地盘!还有半个小时酒吧就要热闹起来了,您不介意就好。”
上回还是“和您表白”,这回就摇身一变成了“一见如故”,苾离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吧台那边坐得八风不动的屿阴却忽然转头对她笑了:“你知道这是个gay吧吗?”
屿阴易容水平极高,因此苾离一点都没有察觉这就是那天和湘哀一起时在安委会门口碰到的那个奇怪女人。
苾离神色一僵。
“去你的,谁想来都可以。你不要吓唬周医生。”咫涯不满地对屿阴翻了个白眼,旋即转过头对着苾离讨好一笑,“周医生,您别听她胡说,这就是个普通酒吧。”
屿阴还要补刀:“周医生,你可看看她当时去办营业执照时写的店铺性质。”
她说罢,还同情地看咫涯:“你说过,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
咫涯:“……”
话已至此,苾离也算是明白这两人交情匪浅。
自从咫涯富贵后,就十分激动地把她的小酒馆搬到了繁华区的外沿。初时收支相抵,后来竟然能在寸土寸金的地皮上盈利,正是因为她忍不住做了供酒以外的服务。她自己是个同,调酒技术——被她自己称为高雅艺术——也十分高超,吸引了无数同好慕名前来。
“没事,我自己心里有数。”苾离为了线索决定勉强自己一回,心想只要自己不理会莫名其妙的搭讪就好了。
咫涯得意得像是中了大奖,立刻一路小跑地回吧台调制。
屿阴小口地品味蔚蓝海,忽听苾离狐疑地问:“这位女士,那您呢?”
她从容地放下酒杯。
“你问我?”她斜睨苾离,眉眼间一举一动似有无限风情,“我啊,还在追,没追到罢了。”
苾离语塞。只好拣了个角落坐下。
她无聊地刷着新闻的当口,酒吧里的人渐如咫涯所说多了起来。她本以为会乱七八糟,却发现来的人基本以有序居多,说话声不大。
六点开始有驻唱歌手上台唱歌。唱歌的是一个男大学生,抱着吉他落落大方地走上去,来这里的人似乎有不少都是常客,他上台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侍应生拿了一个早准备好的饰有一枝鲜妍欲滴的玫瑰的信封递给歌手。
“周沁凉的《一起沉默》。”歌手打开信封一看,笑道,“这我可要降个调,和原唱恐怕有点出入。”
地下的观众也很善解人意,七嘴八舌地表示不介意。
吧台那儿调酒师兼老板的咫涯调出一个背景乐放了出来,歌手立刻调试了一下弦,跟着弹了起来。
苾离的注意力全在咫涯那儿。她看着咫涯熟练操作的动作——这是个很熟悉电脑操作的人。
这首歌旋律悲伤但好听,有人甚至跟着附和。不过毕竟是gay吧,几对情侣已经开始忘我地亲吻对方,周围的人也见怪不怪。
苾离再瞥向吧台,刚才和她对话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她一点点地喝苏打水,唱词有几句飘进她耳朵里。
“你总说你惧怕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