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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悯流年

他撑着床沿跳到地上,绕了半圈从背后抱住浑身僵硬的林冉萧,温柔地替他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把外衣扔到一地的瓷片上。

“内战第十二年你回到钧陵的时候最听话,世桓哥……”他指尖游走过林冉萧苍白的皮肤,激起林冉萧的战栗,“忘了周悯年吧,你别忘了,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他的手慢慢覆上了林冉萧的前端。

“你只对我有感觉……不过我也是。”他猛地向下一拉,运动裤松松垮垮地卡在脚踝上,“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这些呢……”

他摇了摇头,叹息着顶//胯,直直地撞进林冉萧的后面,后者疼得满额沁出冷汗,却死死地咬着牙不发出声音。

那把枪倏地砸下。

“你说得对。”湘哀颔首,“但是我不同意。”

林冉萧默然不语,拎着的两张纸被他反复折叠以至于四角上全是灰黑色的灰尘汗渍。

她摘下厚重的隔热手套,指着实验数据道:“剩下的一点东西可以交给千易浔做,我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十分厌倦。”

她对周悯年的事情避而不谈,林冉萧几次想要提及,她都借故岔开话题。

“终成品呢?”林冉萧问。

湘哀淡道:“没有。”

“你想走?”他冷道。

湘哀坦然:“显然。”

“该做的我都做了,我把数据问题修正过来,并且补全了当时散佚的记录,差不多可以了。”湘哀说得理所应当,“我们总还是会再见的。”

林冉萧默了一晌,不说好也不反对。

“我不会消失的,要么活要么死,我看的很开。”湘哀补充道,“今年她生日马上要到了,我要去看看她,这你可挡不了。”

林冉萧:“你和周溢呈说。”

湘哀欣然同意。

“你和悯年分了吗?”她漫不经心地问。

林冉萧脸色一时间扭曲至极,湘哀背对着他没察觉,安安静静地收拾着她用过的器具。

湘哀为人一向通透,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淡道:“我去看看她。”

她顿了顿:“谢今折死时我没有听到风声,也算是一个遗憾。既然都是搭档……那还是不要显得那么无情。”

“资料都在千易浔地方,建议你们不要在终成品做出来之前追杀我。”

她三句不离终成品,林冉萧自动忽略了这些,想到了什么问:“坟墓在哪里?”

隐含的意思是自己也要去看她。

湘哀笑道:“我以为你知道呢。”

她把桌子擦干净,抬起头看向林冉萧。

“我把她埋在牌坊下面了,没有什么坟墓,我不会让别人扰她清净的。”

林冉萧不信她的鬼话,反驳道:“你先前那么多年都没有搞出终成品,现在不过是一个月而已,你就能把那些问题全部解决吗?”

他问得不客气,湘哀却一点也不生气,勾了勾唇角。

“周溢呈人呢?”

林冉萧定定地望着她,摇了摇头。

湘哀遗憾地耸了耸肩,拉开椅子重新坐了下去。

“我可以等一等,沈世桓。”她口气淡淡,“人死不能复生,这个无所谓,一天两天对于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你可能对我有一点根深蒂固的误解,她死后我并没有一蹶不振。”

“……还是说,周悯年出事了?”

湘哀皱着眉瞥去一眼,林冉萧在听到悯年的名字时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轻微颤抖了一下。

“有趣。”湘哀评论道。

林冉萧不愿意提及这件事,含糊回应:“分了。”

湘哀开始慢慢地打呵欠。

“你和周溢呈离散也有一百来年,我记得是当时韦鸣同和你联手,然后……我记不清了。”她道,“那时我已经记得往事好几年,情绪还算稳定,正打算做终成品。”

她神色淡淡:“放火是我偏执,但是同样我也悔不当初。我始终没能做到我当初所做的那一些,我借着辞职的当口去做大学讲师,可惜还是不行,我缺了很多东西,我试着拿自己做实验,有回差点死去。我亦深恨自己,但是缘由很多,不只是你所知道的那些。拖到现在也是逼不得已,我并不想乱来,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无所谓。”

林冉萧低头复又抬头,不咸不淡地解释:“后来房子给阮宜罄了,半边没烧,还好好的。她当时穷困潦倒,我不忍心,就给她住处,她那时……似乎已经不记得你了。”

湘哀一点也不惊讶,点头道:“她确实忘记了一些事情。”

忘记了什么,湘哀没有说下去,林冉萧云里雾里并不懂,这方面的事情周溢呈没和他说,大概是觉得没必要。

“你怕我一声不吭诈死逃脱吗?”湘哀吻了吻指尖——这个动作一向被她做得凶险万分,毕竟她两手时不时沾药剂毒剂——却也有颜子璇风情万种的样子,“我说了我不会逃,周湘哀这个名字毕竟代表了明城大学某方面的脸面,我可能会像当年一样吗?大不了你监视我,我可以接受,可是每年她生日忌日不让我去看她,你是在要我的命。”

她神情漠然,一点没有硬冷偏执的模样,就像是在说排演好的一段话。

林冉萧索性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面对她一字一句:“你真的还爱她吗?”

湘哀并不答话,林冉萧瞥了一眼她的霜白头发,自顾自道:“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我很能理解你。”

湘哀顺着他的话往下讲:“那既然都是习惯了,为什么一定要打破呢?”

她冷冷地望着林冉萧,后者语塞,没有应声。

林冉萧指着鸢尾胸针问:“那她就拿这种劣质货色搪塞你?你装聋作哑也便接受?”

流光潋滟的鸢尾花。

湘哀抱着臂靠在椅背上,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她穷得要死,你指望她拿宝石鲜花来奉给一个半截入土的婊/子吗?”

又来了。

林冉萧听着不舒服,湘哀冷冷淡淡地弹着桌子边角玩,两人僵持了好半会儿,湘哀起身把水泵的电源拔了。

“我走了,替我问周溢呈安。”湘哀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脚踝,“感谢谢将军教会了我这个,这次……还是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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