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上车吧,我送你。”季雨珂亲自为我打开后备箱和车门。
我犹豫了一下,坐上了季雨珂的车。
除了报出具体目的地,我和她过了两个红绿灯都没说话,直到等第三个红灯的时候,她才突然开口。
“自从你豁出命救他的那天我就一直在想,靖闲真是好运,他一个连爱都不会表达的人,居然也有机会找到能倾尽所有去爱他的人。只可惜,他还是把这么好的爱侣弄丢了。”
我偏过头看她,对上她强势又美艳的双眸,这是她浑身上下唯一一处可以看出和季靖闲有血缘关系的地方,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我的眼神不再像最初那样高人一等。
“他啊,从小就是这样,越是爱谁,就越表达不出来。”
“是吗?我见过他爱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不会表达。”
“其实他……”季雨珂欲言又止,“算了,既然你已经打算开始新的生活,我就不给你增加负担了,和他在一起一定很累吧?”
我低头,看着无名指上去不掉的痕迹:“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现在我只觉得解脱,新生一样的解脱。”
“新生,这个比喻不错。”季雨珂发动车子,“也许你们之间的事情对他而言才更像是新生,另一种意义的新生。”
我疑惑地看了季雨珂一眼。
“他小的时候,从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一个人,他始终对这个世界心怀质疑和敌意,早在我接触到他之前,他的心态和性格就已经定型了,想让他扭转很难。但无可否认,教训是最好的老师,只有体无完肤,才能脱胎换骨,他得到了这个教训。”
“季总,我不想再聊他了。”我重重喘了一口气,没来由觉得压抑。
我不想再听季雨珂说什么爱不爱的东西,她直到现在还以为我们相爱过,但她根本不知道我和季靖闲之间有一个名为“唐玦”的鸿沟,把我们直接隔成了平行线,我无论怎样向前延伸,都没办法在他的人生轨迹里走一遭,我的喜怒哀乐融不进他的世界,同样的,他现在也被我从我的世界里摘除了。
抛弃理由谈爱情,根本没有意义。
就像所谓的“一见钟情”,没有理由的爱上,终究经不起折腾,逃不开损兵折将的结局。
“好吧。”季雨珂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到了小区门口,我刚取下行李,又被季雨珂叫住。
“小尘,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给姐开口,你虽然和靖闲分手了,但我们还是朋友。”
我没有说话,只是给她挥了挥手。
我并不排斥有季雨珂这样一个朋友,但当我告别与季靖闲相关的好好坏坏的一切的时候,才是找回自我的真正开始。
回到家,空了几个月的房子里还留着我上次离开时的痕迹,季靖闲拿过的那份诊断单也还躺在茶几上,我走过去把诊断单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打开窗户透风,让夕阳余晖撒进来。
我把之前卸掉的电话卡插上,登录了社交软件,第一个接到的电话就是刘姐打来的。
她先是和我寒暄了几句,只字未提热搜的事情,之后又邀请我参加剧组下周的杀青宴,还说剧务组刘主任听说我酒量莫测,喝酒不上脸,要等我拼酒。
我感谢刘姐的体贴,她向来不会让任何人感到不快,我没有犹豫,欣然答应了,我总是要走出去迎接生活的。
趁着超市还没关门,我出去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回来,又在网上订购了几样家用健身器材。
收拾完整个屋子已经是两小时后的事情了,我站在客厅抹了把热汗,后悔当时脑子一热买了这个中档小区三室一厅的房子,且不说房价有多高,我孤身一人在菱北市,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空间。
我当初完全是冲动购房,节衣缩食交首付,为的就是在季靖闲面前稍微充个面子,期待他能给我一些肯定,然而我求夸奖的小心思不仅没有实现,还被他说成了“这种房子住着有什么意思”。
也对,他一个天之骄子,眼界那么高,又怎么会把我这种小打小闹放在眼里呢?我的花孔雀心态,就跟当年故意摆出帅气姿态从他身边“路过”无二,除了让自己每每想起的时候暗自觉得丢人,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一星半点的好印象。
我摇摇头,决心不去想他。
然而洗澡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把季靖闲妈妈的玉佩带回来了。
我站在水里愣神,低头看着胸前那块温柔的玉,一阵突如其来的烦躁涌上心头。
虽然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为自己而活,但还是无法立刻做到平静地面对季靖闲,毕竟季靖闲在我的生命里霸占了至少七年的主要地位,霸占到我的心都没法由我自主控制,我实在不敢保证它不会再起波澜,所以眼下只能找个时间给季雨珂,托她帮我还回去,反正一开始也是她给我的。
我还需要时间去重新规划人生,规划一个没有季靖闲的人生,这是一个复杂而困难的过程。
人突然落入空窗期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空虚,尤其是在没有工作可做的时候,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这两天的睡眠质量明显改善了不少,虽然偶尔还是会做噩梦,但频率已经没有那么高了。
我重新调整生活习惯,配合药物,早睡早起,清晨跑步锻炼,下午在凉亭看棋,傍晚公园遛弯儿,还认识了几个打太极拳的老头。我以前也学过一段时间太极拳。
就这样,我整整过了一个星期的老年人生活,虽不能说完全打起精神了,但至少心情放松了不少。
X择路两天前去了国外参加品牌代言,走的时候他希望我送他,我本来想去,但想到季靖闲,还是拒绝了。这不是我多心或是自作多情,即使我和季靖闲已经分开,可以他的反复无常和自私程度,我还是怕他会对X择路做什么。
到了《神偕》杀青宴那天,一大早上颜骁和刘姐轮番打电话过来提醒我,好像生怕我晚上不去一样。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毕竟出了那么一档子事。
我很庆幸,这个人情淡薄的圈里还有人关注和在意我的情绪,尤其是颜骁,作为一言一行都被外界盯死的大明星,还愿意和我这样一个有“污点”的人来往。
草草吃过午饭,我洗碗的时候突然想起昨天是按揭买房的还款日,平时都有短信催款通知,这次我却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短信,无论是存款还是资金划扣提示。
我心生疑惑,打电话给银行询问,银行说我的剩余贷款已经全部结清,让我带上相关证件到房管局去办理涂销手续。
我心下震惊,还以为是个新型骗局,直到亲自去银行确认后才相信这是真的——我剩余三百万的房贷已经被人一次性付清,但很显然这个人不是我自己,我账户里也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我查询了一次性结清的日期,正好是季靖闲拿走我手机的那两天。
思及于此,一阵要命的愤怒和羞辱感瞬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