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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的休庭时间是给陪审员们用来休息的,长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们无法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地坐太长时间,如果审判过程中响起鼾声就太不严肃了。法院已经提前为他们准备了休息大厅和茶点,专门安排了服务人员引导。
路西法一边和贝利尔聊着天一边随人潮走去了休息厅,两人绕过涌向茶席的其他人,直接走进了2号小包厢。对于远道而来的至今仍为地狱众生勤勉工作的元老,法老院特别给予了优待——为他们提供独立休息空间。
包厢里,真正的路西法正仰躺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旁边的小桌上摆着两只茶杯,杯里只剩浅浅的青色汤底。
另一个路西法关上房门,沉默地走到贝利尔身后去,伸出双手从后面抱住他。贝利尔眼中红光一闪,片刻间就将这个分身重新融合进了自己的身体。做完了这件事,他来到沙发前单膝点地行礼,唤了一声王。
“她怎么样?”路西法仍然闭着眼睛。
贝利尔自然知道路西法问的是谁,他起身后回答:
“状态不错,很平静。”
“小妖儿都说了些什么?”这回路西法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藏着好奇。
“把最近的动荡都归咎于她,罪名是谋逆和危害公共安全。说她是天界的间谍,串通天界设陷阱害了克罗莱尔,所以又加上通敌之罪。哦对了,还提到她被杀的原因,是您的美人计进行到一半被她破坏,所以就借刀杀人......”
路西法一听到借刀杀人四个字,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
“真好笑,还借此挑拨我们的关系?”路西法冷笑,又看向贝利尔:“苏莱特听了这个也很平静?”
贝利尔脑海中浮现苏莱特的侧脸,她盯着拉尔夫看了片刻又垂眸敛起所有情绪的样子令贝利尔印象深刻。
“就安静地听,看不出情绪。”贝利尔答着,眼神飘向桌上两只茶杯,暗自思忖,不久前包厢有客人?
“到了现在,也只能让苏莱特自己看着办了。不过,我有个好消息——能让拉尔夫留口德的人来了。”说着,路西法的眼神也飘向桌上的两只茶杯,“我们刚才凑巧碰上就聊了聊天,那人应该也算苏莱特的朋友吧......”
路西法正想对贝利尔说更多,门被敲响了,随后是桑扬沙那声熟悉无比的“主上大人”,路西法和贝利尔一齐朝门口望去。桑扬沙推门走进来,他神色不安地喘了口气,显然是快步赶过来,气息还有些不稳。
“主上大人,苏莱特晕倒了,被送去了诊疗室。”
“怎么回事?”路西法黑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
“具体不清楚,休庭以后他们把我和苏莱特分开了,说是要对嫌疑人进行隔离,任何人不得靠近。我找方寸理论,终于获得在第三人监督下会见的许可。就在这时候,我们听到了坏消息。”
“走,一起去看看。”路西法对贝利尔说完就往门口走,桑扬沙已经为他们打开大门。
“她早上吃东西了没......”
路西法的声音像雨滴落入海洋般淹没在外面热闹的寒暄里,三个人穿过人群离去的身影引起了不远处罗兰的注意。一名书记员刚敲开罗兰的包厢,正转达拉尔夫的歉意:这位轮宫主人临时有事无法与鬼王共进午餐,不过晚餐一定不会失约。罗兰把视线从渐行渐远的三人身上拉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反而松了一口气。
认真论起来,罗兰和拉尔夫算是老朋友,两人念过同一所学校,罗兰是拉尔夫的学长。罗兰毕业后去了鬼域当差,他的顶头上司当时还和拉尔夫的哥哥称兄道弟。而当罗兰一路晋级坐稳鬼王宝座的时候,亲如兄弟那两个人已经不共戴天了。听闻罗兰为哥哥的敌人效力,拉尔夫疏远了同他的来往,是以罗兰再得到有关拉尔夫的消息,已经是他继任了妖王的头衔,搬到无涯海定居以后了。中间隔了一段漫长时光,长得罗兰都有些恍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拉尔夫,就像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莱特,那个除了缺少往昔记忆其他和切西亚一模一样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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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顺着一条又细又弯的管子流进螺旋状的容器,微微的红色光芒从容器中心向四周散发开来。取血针从血管中抽离的瞬间伤口就愈合了。
见此情景,年轻的医生睁大了眼睛,旁边负责采血的助手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吞了口口水:“原来这就是火种的魔力。据说吃了她的血能百毒不侵......”
医生用严厉的眼色制止助手乱说话,从他手中接过装满苏莱特血液的扁平容器,从容地揣进衣袖,这才站起身朝坐在窗边的拉尔夫说:“我助手的混账话请别放在心上。例行检查证明嫌犯身体健康,这次晕倒也可能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不过,我们还是等血液检查出结果才有定论。”
“血液检查出结果需要多长时间?”拉尔夫问。
“马上去做的话,应该可以赶得上开庭。”医生十分肯定地回答。
“那就去吧。”拉尔夫满意地点点头,在这位医生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另外一个清冷的声音:“要不要再做个全检看看?按道理所有候审的嫌犯都应该在收监的那天做这个检查。苏莱特没做是因为当初被路西法直接保释。我们不是还在找那个刺青吗?克里克斯婚礼的证据。”
话一出口,医生站住了脚步,身旁的助手在这个时候拉了拉他的衣角。
“全检......是不是像验尸那样,光溜溜的......”
助手这回学聪明了,他悄悄用气音请教旁边的老师。
没等助手问完,这位医生已经转回身两只眼睛瞪视着建议“全检”的人:
“莫瑞斯大人,我想在此重申我的立场。你的‘全检’是毫无道理且极富羞辱意味的举动。你想要的结果完全可以通过我的例行检查获得。我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个人除了左手无名指上的伤疤,躯干和四肢上再没有任何疤痕、更没有刺青。大人现在提起全检的事,是在质疑我的业务水平吗?”
年轻医生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能明显从涨红的脸色上看出他情绪的波动。
他的绝技是靠听觉诊断,所有的生命体在他面前都会自动奏响属于自己的旋律,他只要安静地聆听一阵,就能破解旋律中的密码。对方的身体状态,哪里有病灶,有没有外伤或者殿痕,都能一清二楚。
他凭着这项技能入职监狱保健医职位。相较于传统粗暴的全检,他的检查方式不用脱衣服、全程无接触,自推行伊始就受到了犯人尤其是女犯的欢迎。
可这一届轮值元老莫瑞斯不喜欢,理由只有一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莫瑞斯眼中,尊严这种东西对于监狱的犯人是奢侈品,不是必需品。
这位当值元老一上任就把他从监狱调到法庭,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论他写过多少次抗议书都无济于事。
“请别激动,古力特大夫。”莫瑞斯还清晰地记得那些抗议书上的署名,“这女人和以往嫌犯不同,你刚才也看到了,她的伤口会迅速修复,或许她还会什么其他的能骗过你的法术呢?我完全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你负责法庭这部分的检查就好了,而我,负责的是监狱这部分的检查。在无涯海监狱,全检就是例行检查,该走的流程一个都不能少。你去忙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莫瑞斯这番话让医生无话可说,他忿忿不平地抿紧了嘴唇。职微言轻,他无法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公诉人和另外一位在职元老,可他们都不说话,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