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土豆，听话，我不能带你走。”

“我就不！你需要我，刚才就是证明。昨天你就想甩掉我，今天我一定要跟着你！”

托尼扶额。看来一个不听话的偶像只能教出一个不听话的粉丝，他这可是被自己的特性磨了。

不过托尼自有办法。他很认真地看着土豆，很认真地说：“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土豆有点半信半疑，用那种“你别想随便糊弄我一下就赶我走”的眼神看着他。

托尼把自己的手机塞到土豆手里：“我要你把这个交给美国大使馆。这上面有非常重要的资料，你看，这里有照片，还有视频。要抓到坏人必须要这些东西才行。所以你一定要完成任务，明白吗？我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了。你能完成吗？”

“那你怎么办？”

“我摆脱警察就会去大使馆。我绝不骗你。所以我会知道你是不是完成了我的任务。你能做到吗？”

土豆想了想，然后挺起胸膛说：“我能！”

“向我保证！”

“我保证！”

“很好。”托尼松了一口气，“你先躲在这，叫你的何伯伯来接你，然后趁机走。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你认识我，别跟着我，这是保证你完成任务的前提，你可以吗？”

“我可以！”

“这个给你。”托尼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闪光弹，这是他临出门时，以防万一，从马克42的脊柱甲层隐藏空间里拿出来的。“这是个很厉害的武器，别对着自己，把这边对着坏人，按下上面的按钮，会发出特别强烈的闪光，能吓跑坏人。不会致命，只是帮助你脱身。在紧要关头使用，记住了吗？”

“记住了！”

托尼想想再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了。他最后看了土豆一眼，略有些不舍。他想不到自己能对一个土生土长的非洲孩子产生这样的感情。土豆并不符合他的审美，性格也不是他最喜欢的类型，但有些东西超越了种族和脾性，在托尼心上留下了一份混杂着惭愧和温暖的记忆。

带着这份记忆，托尼毅然走出门去，再没有回头。

***

开车离开的时候，托尼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暂时不能回桑库加镇，他身后有警察在追，AIM可能也会追来。他得离土豆和老何越远越好。

而不回桑库加镇，他就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那边你就别过去了，那边现在已经成了拉曼拉隔离区了。

拉曼拉是一种烈性病毒，具有高传染性和高致死率，但如果足够小心，不直接有体液或血液接触，不碰患者的各种物品和分泌物排泄物，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传染。

他这一辈子经常会冒险，自从当上钢铁侠后冒险的次数和程度都增加了，生死关头也有过，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隔离区其实也并没有深沟高垒，只是用木板和铁丝网围起来的一片住宅区，里面同样有男人、女人和孩子在行走，在活动，和外面似乎没什么区别，只有里面人皮肤上的特殊溃烂水泡和门口的生物危险标志提醒着这里的特殊。

越过那个大门，很容易。

托尼通过后视镜看到，追兵在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停下了，不敢进来，正如他所料。

在里面七拐八拐，居民区挡住了追兵的视线，现在他只要找到另一个出口，甚至自己造一个出来都行。这里的警察素质做不到还能找到他，他可以认为是甩脱追兵了。

托尼感到很疲倦，按说他这几天并没有很大的运动量，也许是精神紧张造成的吧。于是他把车停下，决定休息一会，然后再出发。

接下来就是他突然发现自己从睡梦中惊醒，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他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自己在颤抖。

事实上，正是这颤抖把他唤醒的。

托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在反光镜中观察自己，看到他之前脖子上中枪的地方，起了一片形态特殊的水泡。他缓慢地伸手上去，轻轻地摸了摸，指尖上传来湿润粘腻的触感，仿佛是在嘲笑他希望这是幻觉的愿望。

现在他终于知道那一枪是什么了。

唯一的安慰是，现在他身边的人都跟他一样。

真巧！

也许，这正是AIM所要的巧合。在这个国家，杀人有多么容易！这是最巧妙的办法之一。

托尼从车上下来，向着身边的病人们走去。他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会认输！

从病人们那里得知，这隔离区里面居然有家医院！是中国援非医疗小组建的。里面设施人员都齐备，疫情爆发后就一直在抢救拉曼拉病人。

托尼不禁真诚地钦佩那些医生，他们是真正一直奋战在生死第一线的人。

他开着车向那边去，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神智也开始不清晰，只得弃车步行。好在他已经能看到医院白色的围墙。

托尼脚步踉跄，视线开始模糊，身上发冷，颤抖得如风中的落叶。走着走着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又向前爬了几步，脱力倒下。

医院的门就近在眼前，他却再也动不了了。

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如血的夕阳正在缓缓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