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手里捏着的是两块很小的碎玉,普通的翡翠颜色,普通的款式,几乎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上面的裂痕大概率就是刚才长敬一脚踩出来的,要是再用力一点恐怕就要碎成更多小块,捡都捡不起来。
吴杳:“难道是其他住客掉落的?”
可是谁会没事儿跑到屋顶上来呢?
如果是刚才那个窥伺他们的黑衣人掉的,这上面又有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呢。
长敬将碎玉对着月光举起来仔细查看,没想到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痕迹。
长敬:“你看,这儿好像是个字……”
吴杳顺着长敬的方向看去,就见两块碎玉拼凑在一块儿,有几处原本以为是花纹的地方竟好像能组成一个字,但也不是完整的,只有一个小小的“木”和一道带“点”的横线。
吴杳:“这木偏窄,更像是一个偏旁。”
长敬摸摸下巴,“可木字旁的字太多了,也不知道这是人名还是地名,不好猜……”
正说着,长敬脑海中就奇异地闪过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字眼。
“我们再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碎玉。”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应当是一个统一制式的专属物品……
可是无论他们再如何仔细地翻过每一片砖瓦,都没有找到任何其他可疑之物。
两人只好重新关上窗户,回到房间内。
吴杳道:“你怎么看?”
长敬坐在桌前,一直盯着那块碎玉道:“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刚才那个黑衣人留给我们的信号。”
吴杳:“你觉得他是故意留下的?”
长敬:“没错,这东西只有这么一小块,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会随身带着的东西,我觉得更像是故意留在窗口,让我们发现的。”
“那你觉得他想传递给我们留下什么信号?”
长敬想了一瞬,断定道:“枕月舍。”
“枕月舍?”
这个结果着实超出了吴杳的想象,不过长敬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这个字就像是“枕”字的左半边,只是没有更多佐证的信息了……
长敬:“我之所以会想到枕月舍,也是因为虞老。”
吴杳立即也想到了一年前在温江城的暗境和后山埋尸事件,“那时我们也得到了一块玉坠,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虞老的……”
也正因为当年那件事一直没有解决,吴杳便一直将这块玉坠随身带着,没想到今日又了新线索。
她将那块玉坠与碎玉片摆在一块儿。
长敬点点头,凝重道:“不仅如此,虞老还有许多举止奇怪之处。”
吴杳:“何解?”
“你第一次出现在我家药铺的第二天,我就在药铺里见到了虞老,他作为枕月舍的七大长老之一,居然会出现在我们小小的一个温江城,而且我觉得他并非单纯是出于和我爷爷的私交。”
“后来,在我们遇到陈宅幻梦、后山暗境期间,他也都在温江城内。直到,我们发现那块玉坠,拿去枕月舍套话的时候,当时的薛掌柜跟我们说,虞老正巧已经离开温江城了。”
“可是,我爷爷死时……他又出现在了药铺附近。”
“之后查出的储梦石失窃一事也在他的主持下不了了之,我们甚至都没有机会拿那块玉坠再做进一步调查。”
“当我们在京都向枕月舍求助的时候,虞老又刚好出现,你还记得当时他打断了雷掌柜没说完的话吗?”
吴杳顺着长敬的思路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记得当时雷掌柜正说道织梦渊如果没有皇室的帮助……然后虞老就进来了。”
“对,虞老说不止是织梦渊,就连枕月舍也一样离不开皇室的支持。”
“可是我总觉得雷掌柜当时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话。”
吴杳突然联想到祁珩在盛安宫里对雷介的嘲讽,“祁珩曾反问雷介枕月舍就对得起天下人吗,还说枕月舍离开了皇室根本寸步难行!”
这一连串奇怪的对话就让长敬不得不怀疑,皇室和枕月舍,以及与织梦渊之间的关系真的就只是表面上的互利互惠吗?
目前已知的是,皇室给织梦渊和枕月舍在亚安大陆的建设普及提供便利和政策开放,织梦渊和枕月舍便回报以储梦枕和控梦术衍生品……
可如果仅是如此,为什么还要加以嘲讽?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下交易……
“还有你幻化澹台女现世的那天,虞老公开展现的祁珩往梦也是经过他刻意剪辑选取的片段,可这事儿他完全没有提前告知我们。”
“我们在虚魔幻境中遇到的守恶人,我也直觉与虞老有关……”
吴杳道:“你怀疑那个老妇是虞老幻化的?”
长敬紧皱着眉,无法直接得出结论,“我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是他,只是直觉……”
说到底,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直接指证虞老的证据,他甚至不敢说他的推测中没有掺杂一丝个人情感。
毕竟,他也是间接害死了爷爷的凶手之一……
如果他当时能早一点发现,能先去救火、救爷爷……
他不自觉地握紧手心,忘了那块碎玉还在手中,锋利的一角划破了他的皮肤,从白色的布帕中渗出点点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