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枕月舍,就连织梦渊,在千年前澹台女发现储梦石的奇能前,这都是属于全亚安大陆百姓的财产,他们都不过是管理者而已。
取之于民就该用之于民,还之于民,这不仅是织梦渊的宗旨,也该是枕月舍的。
难怪祁珩说枕月舍和织梦渊都是假仁假义,打着为了天下苍生的幌子,欺世盗名,任予任夺。
真正越界了的,是他们自己。
而现在林老的这幅“贱民胆敢觊觎窥视就要死”的嘴脸着实让长敬感到恶心。
长敬讥笑着开口:“或许在林老眼里,那些石头都是你们换取钱财、权势、名利的凭借,是独属于你们枕月舍的珍宝,但在我眼里,它不过就是一把吸人血的利器。
被有心之人利用,便化作屠刀,饮万人血,尝白骨肉。”
储梦石可以吸收存储每个人的梦境,织梦渊又可以轻易地从中获取梦元之力,甚至连渣滓也不放过,所有织者都可以任意观赏、利用他人最秘密的隐私。
在整个过程中,只要有一个人起了异心,所有初衷都被辜负,将最大的善意变成最大的恶意,拿去伤害供养他们的人。
“你好像有很多不满。”
林老似是完全无视了眼前锋利的剑尖,主动向前走了一步,脸上是与长敬一般的讥笑。
他笑他的罪孽深重,他笑他的年少无知。
林老早就看穿了长敬的身份,年轻的织者情绪波动的时候甚至控制不好自己的梦元之力。
他虽不是从无名神山出来的全能织者,但即使他只被允许修习一种储梦术,他也早已登顶,绝非这等年轻后生能相与的。
现在就想取而代之,着实令人发笑。
“近日,我听闻益兴城外的无名小村落里出现了几个东文人,许是路过的,也许是敌国间谍,你莫不是就是其中一个?”
长敬听到东文和无名小村时心下一震。
难道林老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
不可能,黄老说过这次的行动极为隐秘,除了他不可能还会有人其他人知晓。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林老与他们所要探寻的目标有关。
两人各怀心思,互不戳破,诡异静谧的房间内,没有人敢打破这一刻的对峙。
长敬突然想起了虞老,黄老,曾有那么多前辈告诉他要收敛锋芒,等待时机,他却好像自从彭丁堡开始,就被人牵着鼻子走。
每一步都稳稳踩在对方的圈套内,连自己的情绪都别人拿捏得死死的。
这不是幻梦,没有梦眼可破,但这局,他却非破不可。
他知道,他此时还搬不动眼前这块巨石,那么他也就不反其道而行了。
他要顺势而为。
长敬面上依旧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愤青模样,话音里却是变了一种味道:
“我不是间谍,也不是东文人,我只要我的伙伴都平安无事,你要怎样才肯放我们离开。”
林老竖起两指,捏着冰凉的剑身,轻轻移开一寸。
长敬没有阻止,他在等林老的条件。
“很简单,你替我去查探这件事,给我一个答案,我就放你们离开,你的同伴自然也性命无虞。”
“成交。”
长敬很干脆利落地答应,收了剑,转身就朝吴杳走去。
他重新将星灵剑放回了吴杳的左手边,这是属于她的,也是现在唯一能陪伴她的东西。
他平静地看着吴杳的面孔,想要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想要唤她的名字,可到最后他只是轻轻握了下吴杳毫无知觉的手。
等我。
我会回来,为你报仇,带你走。
长敬没有再看林老一眼,也没有提出要将吴杳带到其他地方,只在经过陆路的时候说了一句“跟我走。”
在他回来之前,枕月舍就是对吴杳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林老能看出他的身份,自然也能看出吴杳的身份,想必也认得这把剑的主人,对吴杳下手没有实质意义,不如留着制衡更有用些。
他虽然不知道林老的真正目的,但既然他想要他去的地方就在计划之内,那不妨就借他的手,好好查一查真相所在。
东文人,枕月舍,幻梦术,储梦石。
他要找到所有线索的连接点,解开所有谜底。
陆路一脸茫然地看看林老又看看躺在床上的吴杳,甚至还看了两眼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贺秀敏,最终还是一跺脚跟着长敬走了出去。
“喂,李长敬,我们去哪儿!”
“带上大宝,我们去无名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