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杳瞥了他一眼,没搭话,长敬看起来好像什么都顺着她,其实他才是他们团队的主心骨,最有主见的那个人。
可不知为何,她看着长敬离去的背影莫名有种不安的预感萦绕心头。
她望着黑漆漆的瑀江久久未语……
而很快走到了河道边的长敬此时也已经敛了笑意,形单影只的背影非但没有显得孤立无援,反倒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威慑。
长敬看着平静无波的瑀江,听着潺潺的流水声许久未动,令人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半晌,他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河道边道:
“出来吧。”
死一般的寂静。
静到仿佛连江水都放缓了流速,只有偶然路过的一阵微风掀起轻轻的梭梭声。
长敬一直背对着空旷的长滩没有回头,见藏在暗处的那人迟迟没有现身,嘴角勾起了一道玩味的笑。
“你们都跟了一路了,现在我落单了,不是正好你们下手吗?”
“哦或许你们还打算再藏下去,一直到我真的发现你们的秘密再现身……”
“那我就不客气了。”
长敬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可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就往瑀江又走了一步。
就在这时,利物在半空中飞速袭来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长敬几不可查地微微一侧头,就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有一道银光“噗”地一声落入水中。
“哎呀,这准头不行啊……”
他的嘲讽还没说完,破空声再起!
这回来的是熟人!
“啪!”
长敬此时才终于回过身,左手一张,就稳稳地抓住了熟悉的长鞭。
“哟,这回倒是看得起我,来了这么多人。”
没错,此时站在长敬面前的足足有六人之多,个个武装齐全,黑衣黑面,杀气重重。
站在最前头的那人果然就是在函谷关内袭击过他们的使鞭女刺客。
联系两人的就是一根绷直了的长鞭,以及无数蓄势待发的弩箭。
“你就笑吧,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这女头领对长敬的怨气不是一星半点,上回戏耍了他们一整夜不说,还逼的他们平白暴露了织者的身份,要不是主上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猛地一甩长鞭,迫使长敬松手,紧接着她就挥舞着长鞭犹如恶魔触手般像他袭来!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五名弩箭手数箭齐发!
长敬没有任何求援的打算,他决定一个人下山来到河边,不仅是因为他发现了瑀江的古怪之处,还因为这些黑衣人也因为他靠近瑀江而改变了行动,他不能将吴杳和陆路也拖入不明的风险中。
他们原先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并没有打算下杀手,可见长敬越来越探近瑀江,他们便决定先下手为强了。
这意味着,瑀江水里果然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长敬一个大旋身避开了长鞭,随后又接连几变身位,灵巧地躲开了每一只箭矢,金瞳灵眸仿佛成了他的护身符一般,没有任何一处攻击能落到他身上。
使鞭女似是怒气更盛,进一步迫进长敬所在位置,一手长鞭舞地密不透风,只要被抽中一下,都必然是裂肤断骨之痛。
而那些箭矢也像是这长滩上的石子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连连几发,形成了一张细密的巨网,将长敬的退路封了个彻底。
哪怕是此时的长敬,额头上也已微微见汗,他的衣袂翻飞极快,连他的身影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脚步也在逐渐后退,而他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躲和等……
等对手近身……
“你们不是织者吗?就这点能耐?”
“啪!”
长鞭猛地擦过长敬脸侧,险些将长敬抽破相,那女刺客的身影又近了一步,但她依旧没有下令使用幻梦术布阵,想来是想速战速决,不惊动旁人,减小影响。
就在这时,长敬不进反退,似是因为力竭而踩中了湿滑的卵石,身型一倒,差点跌入瑀江。
“找死!”
长鞭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带着呼啸的戾气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抽向长敬下盘,势要将他一举击败。
就是现在!
长敬再次抓住了长鞭,猛地一使力将长鞭拽向自己,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女刺客似是没想到长敬还有余力,长鞭猝不及防一紧,她下意识地往前踏了一步,进入了自己人的射击范围
“别管我,放箭!”
她狠厉地一喝,没松手,反倒干脆闯入了剑雨,逼近长敬,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模样。
长敬在稍缓的箭势中借着鞭子重新站稳,但下一刻迎接他的就是更加猛烈的围攻。
他的眉心也终于皱了起来,这个距离……
女刺客的长鞭更适合远距离攻击,近了反倒不利于发挥鞭子的威力,这点她不可能不懂……
“去死吧!”
果然,女刺客还有后招。
她松开了自己最得意的长鞭,反手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朝着长敬的胸膛狠狠划落!
长敬一凛,反客为主地将长鞭一甩,卷住了她的身体,想要将其向外抛出,可那女刺客却在同一时刻伸长了手,抓住了长敬的前襟!
两张脸迅速贴近,近到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
她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箭雨,他身前是闪着寒光的刀刃……
同归于尽四个字出现在了长敬的脑海中。
“扑通!”
最后关头,长敬本能地选择了后仰,想离那道寒光远一些,但身前的人影就如跗骨之蛆一般,牢牢地贴在了他的身上,与他一同落入了瑀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