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这也算是工伤,学校出钱也合理,你去吧。”
半个多小时后,陆小美拎着一个不锈钢饭缸走了进来,打开盖子,上面一层是米饭,第二层是蒜苗肉丝,下面是还热乎的排骨汤。
“你快吃吧,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左子慕幸福得快要流下泪来,这不就是小夫妻间家长里短的日常生活场景吗?
左子慕顾不得肋骨的疼痛,一阵狼吞虎咽,很快就将饭缸中饭菜一扫而空,还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陆小美洗完饭缸,又打了瓶开水回来,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惨白的日光灯将整个病房照得像一个冰窖,墙上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联播》。
陆小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这次伤的这么严重,要不要通知你父母啊。”
“算了,我家也没有电话,不太容易联系上。而且,从我们家来这一趟也不方便,就别让他们折腾了吧。”
左子慕不想让父母担心,更不想让陆小美离开,如果父母来了,陆小美势必就要回学校去了。
“对了,你晚上怎么睡啊?”左子慕看到门外有人抱着被子走过,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哦,我都打听过了,可以租一个床铺,一晚上10块钱,还有被子呢。”
“对不起啊,害你受苦了。”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再说,你这伤也是因为我才受的。”陆小美果然明白事理。
夜色渐浓,病房外喧闹的走廊此时也安静了下来。
护士查过房后,便熄了灯。
陆小美借着窗外的路灯,打开折叠床,铺好被子,和衣睡下。
左子慕胡思乱想了一阵,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120的急救声把他吵醒,他睁开眼睛一看,只见窗外的路灯将整个病房铺上了一层昏黄朦胧的薄纱,陆小美正在床尾的折叠床上安然酣眠。
左子慕挣扎着爬了起来,他忍着疼痛慢慢走到陆小美的跟前,蹲下身来,静静端详着她那柔美如月光的脸庞,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甜美的笑容。
左子慕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吻住了她那还在微笑的双唇。原来这就是初吻的味道?淡淡的,软软的,甜甜的。
昏暗中,一双愤怒的眼睛狠狠瞪着左子慕,“啪”的一声巨响,左子慕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一麻……
左子慕心中一惊,刚想大叫,却发现原来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刚才发生的却是一场梦。左子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想着刚才梦的内容,怔怔地看着窗外的路灯发呆。
“你醒了?”床尾传来了陆小美的声音。
“嗯,刚做了一个梦。”
“要上厕所吗?”
“不用。”
“你一直没睡着吗?还是刚醒?”左子慕想着她那折叠床肯定睡着不舒服。
“我没怎么睡着,这被子不舒服,感觉上面有小虫子。”
“要不你睡病床,我来睡折叠床。”
“算了吧,你那病床说不定更脏。”
左子慕一时语塞,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正是午夜12点15分。
“既然睡不着,那就索性先别睡了,我包里有随身听,你取出来放歌听吧。”
夜深人静,正是心灵最柔软的时刻,在这样朦胧而暧昧的氛围中,左子慕实在不忍睡去,不如来点音乐相伴,岂不更美。
陆小美摸索着拿出随身听,重又躺到折叠床上,音箱中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正是孟庭苇的《无声的雨》:
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
隔着紧紧玻璃窗
外面下着雨却没声没响
经过多少孤单从不要你陪伴
谁相信我也那么勇敢
大雨仿佛静静敲着每个人的心房
而我只听到无声的雨
……
孟庭苇那忧郁沉静的声线,将整个病房淹没,左子慕沉溺其中,感觉灵魂从身体中浮了出来,一直飞越大雨滂沱的城市,来到一幢摩天大楼的外面,透过雨水冲刷的玻璃,看到一个女孩忧伤的眼睛。
“你为什么喜欢孟庭苇?”陆小美问。
“我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她歌中的情感比较含蓄内敛,她渴望爱情,却又自尊自爱,她有勇气在爱情面前保持着应有的克制和距离。”
“孟庭苇的歌我听得也不少,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她跟其他歌手确实很不同。”
“我就说嘛,我的眼光是不会差的,将来有一天,如果我能见亚亚一面,并能和她说上几句话,那就真的叫此生无憾了。”昏暗的夜色里,左子慕的眼睛里闪着星星般璀璨的光。
音箱里的音乐继续流淌着,孟庭苇的歌声使得这夜格外宁静迷人,左子慕和陆小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沉入这歌声包裹的酣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