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摆摆手,眼睛微微眯着,继续默默数着佛珠串儿。
只是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那手指拨串的速度从缓到急......
过了好一阵儿,才道:“先帝大行之时,多尔衮攻下山海关,坐镇北京城,那时福临他才六岁。”她手中的珠串停了停,又道:“我殚精竭虑、苦心筹谋,才将他送到那龙椅之上,小心翼翼扶持他,走到现在。”
又道:“那么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可他对我这个为娘的怨恨到底什么时候积攒起来的?我竟不知道,已然到了无法弥补的境地!”
苏麻上前轻轻拍抚她,道:“太后想多了,福临自小是个有想法的孩子,他只是懊恼您事事都管着他、束着他,这是在朝着您使性子呢!”
“使性子?”她无奈的笑笑,道:“如今亲政了,大权在握,可以随便使性子了!连我这个额娘都不必放在眼里了!”
“咱不是说了,事事都顺着他些,由他发泄发泄,过了这阵儿便好了吗?”又道:“在皇后这件事上,他本是一心想废后,如今不也听了您的,先行重罚吗?”
“她是顺着我!是顺着我,好先停了皇后的中宫笺表,稳稳局面。然后趁机给董鄂妃下封诏!他倒是为宛如想的周全。他如果废了皇后再封董鄂妃,不用说我们,王公内眷、臣民百姓都不会答应!”
苏麻一时无话可说。
孝庄道:“他贸然减俸四成,我顺着他,支持她惩戒皇后,如今又准了他封皇贵妃的诏令......真怕这样一味顺着他,早晚顺出大事来!”
苏麻知道孝庄心中的无奈和痛处,劝道:“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不是个顽逆的孩子!只是......这些年被摄政王逼得太过压抑了!”
佛珠在太后的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可说......”她挥挥手,无奈的念念道。
“吴克善大人入宫,先劝劝皇后,稳住皇后这边,再慢慢做皇上的工作。”
“哥哥来了,若知道在皇后之下同时封了皇贵妃,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哥哥交代!”
本来这次请吴克善进京,主要是劝慰皇后凡事少计较,多识大体,哄着点皇上,至少不要丢了中宫之位要紧。
到时候,到了宴席之上,皇后服个软、说句好话,再都附和附和,平息他的怒火自然是简单了许多。
哪成想在此之前又闹了这么一出幺蛾子!
吴克善前脚没到,后脚就封了皇贵妃。
这不是故意跟他额娘叫板吗?
拒了国舅的面子,岂不是也将她至于没脸的境地!
照理说,皇贵妃在规制上享有等同皇后的待遇,也有协理六宫之权。
这就意味着,皇后以后大事小情都要与董鄂妃协商一下才行,许多事不可以略过了她去。
孟古青怎会吃董鄂妃那套!
到时候又不知道会不会弄的鸡飞狗跳乱糟糟的麻烦事一桩一桩!
本来叫吴克善来,是为的好心规劝。
皇上中间又横插了一脚!到时候怎么收场都成了个难题。
还说劝慰皇后......以皇上现在的气性......
蒙古部族文明比起满族可也毫不逊色,他们早在元世祖时期也曾是缔造辉煌,创造奇迹的一帮人,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不服输的气血,堂堂蒙古亲王吴克善也不是软着让欺负的......别闹出婿丈相伤的闹剧才是烧了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