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刻意没继续说下去。
“你动手了么?”段长音问。
“弟子和宁师兄修为相差无几,不敢冒然出手。”
段长音目光沉沉。
离盏一听就知道事干重大。照这个弟子所说,陪同段长音前来的应该就只有两个弟子。
既然只有两个,可见他二人平日与段长音应该极其亲厚。
千山殿里出了细作,这叫宁旋然的弟子又和胡人有来往,要他真成了细作,向外抖漏的事情可不会少啊。
段长音抄剑起身同离盏揖手道:“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姑娘万事小心。”
“我省得,公子自己当心。”离盏催他离去。
二人匆匆下了楼。
桌上,段长音的那杯茶还腾着些白气,离盏起身走到边上,把窗棂退推开了些,低头望去。
久久未见那二人的身影从前堂窜出,许是是心急走得太快了。
巧儿想想方才段长音说得那些话,心里也很不安。
“主子,凌霄公子后头的那句话是想要说什么啊……”
离盏眉头一皱。
是啊,她也很想知道那句只起了个头的谶言到底是什么。
奈何临时出了状况呢……
总不能在人家着急的关头,非扭着人家把一句谶言给说完罢?
算了算了,离盏打发了心中的好奇,左右长音的意思就是要她小心顾扶威。
她心里有了底,管那谶言不谶言的,往后不上顾扶威的当就是了。
倒是段长音一股脑道出的身世之谜,让她无所适从。
她与段长音,有亲厚倒这种地步吗?
罢了,不想这么多。人家坦诚相告,便是相信她的为人。她万千得将口风把紧,别叫人家失望才好。
她严肃了神情,回头对着巧儿和淼淼一板一眼地道:“今日长音公子说的这些话,你们半个字也不要拿到外面去讲,哪怕是最信得过的人。”
巧儿点头。
淼淼嘟嘴:“那还用师父说,徒儿又不会害了仙人。”
离盏点了点头,“还有,以后若再见了他,别失言唤他长音二字。”
“那凌霄公子唤得吗?”淼淼问。
“他把自己的面具赠与了你,应该是不介意敞开他督教的身份了,应该是唤得的。但周围人多,你唤他凌霄公子还是太张扬,若不喜欢叫他公子,叫他仙子也行……”
淼淼捂着小米牙偷偷的笑。
离盏素来不爱吃甜食,淼淼一个人吃不完蜜饯,便让小二拿了油纸包好,三人离了茶馆,去了酒楼。
反正时过正午,集市也罢了,没时间买菜回去现做,便在酒楼搓一顿,就当是庆祝顺利要拿到了西铺的纸契。
三人饭饱之后,离盏想起给祁王府的谢礼还没着落,耽误太久不送,未免会失了礼数,所以决意去万铃巷逛了一圈。
万铃巷集中卖些瓷器,玉器和古玩,向来是有钱公子哥爱去的地方。
东西贵是贵,但是上档次。
顾扶威是在西域见惯了琳琅珠玉拉进拖出的人,要送便要送点值钱的东西,不然也拿不出手。
再说,顾扶威给她诊金从不小气,给长音治病的药钱前一阵子也给她结清了,就那几颗小小的灵思丸便讹了他不少银子。
难得回他一次礼,是不能显得太寒酸。
离盏昂首阔步的在万铃巷走了一圈,最终以垂头丧气的离去告终。
怎么说呢……
现在手头再宽裕,也比不得前世在黎家做大小姐的时候。
那时候再贵的东西,她眨眨眼,哥哥自会把俸禄捧到她手里,任她糟践。
可如今不同,自己养活自己,每花一笔银子,都得思量。
便宜的瞧不上,贵得又不舍得。
西铺眼瞅着要接到自己手里,离盏是决心要把西铺给打理好的,以后花银子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那些看得上玉器瓷盏,碰着就要上百两。
若是用在西铺上,整个店面能都能拆了重砌了。
再看那古玩,啧啧,那些东西更是造钱玩意儿,稍有些年头的,如何都要三百两以上。
离盏手生,以前来逛古玩,都是顾越泽在一旁给她掌眼。
现下身边就跟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和一个还没有柜台高的徒儿,她哪里敢对几百两的古玩下手?
万一捯饬一番,弄回去的还是假货,这可不成了祁王府里笑话了吗?
离盏想想顾扶威欠扁的笑容,即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后用一百二十两银子,买了方好砚台,再花五两银子买了二十张上好的薛涛纸便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