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见着呢,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
顾扶威把手往帘子面前一伸,用温和的口吻命令着,“把手递过来,这马车高,仔细摔了。”
众人眼里即刻生出艳羡的神色,眼看着车里的女人自然平淡的往祁王手里一递。
美人探出了头,脚尖轻轻一踮,便被顾扶威扶落在地。
那般娴熟的配合和信任,看来已经不是头一回一起乘车了。
众人嫉妒至极,全然将目光锁定在女子身上。
这京中的贵女,谁还不认识谁啊,她们倒要看看,是哪个女子配得上祁王这般悉心呵护。
然,这移目一看,众人眼睛都被眯了一下。
祁王身旁的女子,光华如日影一般,卓卓而耀。
她穿一身冰蓝遍地金妆花比甲,逶迤着底缕金挑线凤仙裙,身上披樱红藏青薄烟纱。
一半的头发高高梳了小髻,一半披在身上倾泻入腰,小髻里插了根金色的云步摇,随着她身形的动作,一左一右摇晃起来,整个人都灵透了!
男人们看得入迷,纷纷交头接耳地问这女子的名字。
女人们自然看得咬牙切齿,即使有几个认出她是谁,也不情愿说出来让大家知晓。
而最恨的莫过于顾牙月了,她楞在原地,就这么呆滞的看着顾扶威扶着这个小医女下了车,容许这个小医女与自己并肩站在一处,而她尽管嫉妒得要死要活,心底里还始终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她脑海里低语——瞧,真是般配至极!
但她越是觉得离盏好看,便越是嫉妒得发狂!
顾扶威被旁的女子抢走也就罢了,换成是柳衍,她也能好接受些。可为何偏偏是个平头老百姓家的庶女?!
再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门不当户不对,她这样的贱民上不得台面,给祁王做个通房都不配!
周围议论声不止,顾牙月生气归生气,还是得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竭力保持着自己的颜面。
除了皇后以外,她就是这孟月国最尊贵的女人!
现下这么多人瞧着,她愈是嫉妒,便愈是要在离盏面前保持住风度!
顾牙月嘴角颤了颤,绷起一丝并不自然的笑来。
她把下巴昂高,洋装自己刚刚才注意到离盏一般,侧脸瞥了一眼。
“这位姑娘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但本宫忘了在哪里见过。”
离盏不卑不亢地朝顾牙月施了个礼,“参加公主殿下,草民离盏,曾在东宫有幸见过公主一次。”
贵胄子弟们耳背一扇,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之前东宫采选上,离盏以一支舞艳压群芳的事情流传颇广,一些个男人便忍不住和这个名字一比对,疑惑窃语道:“离盏,该不会东宫采选时把白采宣压了一头的那个离盏吧?”
“瞧这样子,或许是。”
隐隐的议论声钻进顾牙月的耳朵里,惹得她愈发的不高兴。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正视着前方轻描淡写地道,“噢,想起来了,你就是长风药局的那个庶女对吧?”
“正是。”离盏明知顾牙月是故意那她的身世羞辱她,也没有过多辩驳。
“既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教养方面就不该落于人后。你是黎庶,殿下贵为亲王,你二人同乘一匹马车实在是你的僭越。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子,男女有别,男女大防,这些连三岁女童都多少知道些,你却全然无人教导过你么?”
“男女有别是中原的规矩,我西域是没有的。”顾扶威伸手拦住了正欲辩驳的离盏,薄唇里吐出很冷清的几句话来。
顾牙月一看顾扶威的脸色,便知他生气了,尴尬的定在原地尴尬的笑了笑,生怕顾扶威因此而讨厌她。
顾扶威睨了她一眼,并未和缓半分脸色,两手背在了身后,在她面前来回踱起了小步子,俨然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模样。
“本王虽是宗室之后,可自小在中原长大,这边是何风俗,有何规矩,都得慢慢适应。在西域,只要男有情,女有意,掷果盈车,递花送信,都是极寻常的事情,本王已经习惯了,公主当多出去走走,便不会这样大惊小怪。”
顾牙月自惭形秽的点点头,有些无地自容,想替自己辩驳两句,可抬头一对上那张凌厉的面庞,便连半个解释的字都不敢说,只能洗耳恭听。
“况且,本王和盏儿并不是这样的关系。我是病人,她是大夫,一路颠簸本王偶感不适,命她上车照顾也是不得已为之。公主蕙质兰心,舂容大雅,想必定能体谅旁人的难处。”
一听顾扶威给了她台阶下,霁月公主便赶紧顺着道:“原是王爷身体不适,才让离姑娘上车照看……那便是我错怪离姑娘了。”
擦……离盏乍然抬头,一向两个鼻孔朝天的霁月公主竟然服软给她认错?
开天辟地头一回啊,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当真是怀了春的女子,都是一个傻模傻样。
顾扶威,真有你的!